念澄己闭上眼,道:“我为何不能笑。”
黄载予道:“你应该很生气,很生气。”
念澄己道:“我不生气。将一直令我疑惑纠结的事情弄明白了,我为何还要生气呢。”
黄载予冷然看着他,不再出一语。
念澄己闭目笑道:“我总算明白你屡次说,王上误会了,是什么意思。”
“我是一直误会了。我总以为这一切盘根错节的中心在你,却不想关心用错了地方。我的忠臣,我的尚书,我的丞相,我的黄爱卿。你只是这场戏中小小走卒,你在我面前奋力挣扎,只是为了隐藏真正翻云覆雨的那个人。若不是执迷在你身上,我今日怎能看到这声势浩大的一出好戏。”
黄载予望着他,重复道:“不错。王上并非凡俗。只因纠结在臣身上,才迎来今日惨败。”
军队的包围合拢来,驻在数百步之外。
念澄己睁开眼来,慢慢转回身。一道眩目阳光刺进黄载予眼里。
“你等今日多久?”
“你等那个诈死潜逃的贼首多久?”
言毕,黄载予看到他猛地一脚踹向自己,猝不及防,忍痛倒下。好像暴虐撕开口子,喷薄而出,念澄己要把骄狂怒火全数发泄在他身上。他一脚一脚踹过来,全然已失之前的自持,眼神里也有几分疯狂。
“你竟然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谁借给你的胆子!”
衣衫沾上灰土,黑发缠上泥泞,黄载予栽倒在地,蜷成一团。他的脸看似狼狈不堪,在这狼狈不堪中,又有几分茫然脆弱。他全不挣扎,就如同许久前念澄己强要他侍寝。念澄己已经很久不曾如此欺凌他,但为何这一次,竟是身心俱痛。
围峙的千军万马鸦雀无声。中间那名男子突然轻策骏马,向他们奔来。
黄载予一阵头晕目眩,全身战栗,用尽力气喊道:“小心箭!”
韩奕闻声勒马,几道银光力道已衰,堪堪擦过他身边。
念澄己停□手喘息。他适才踹得很尽兴,也很用力。
韩奕身周的士卒先是三三两两,后而成群结队地跟上来。不知谁喊了一句“除伪王,还天下”,稀稀落落有人跟着喊起来,渐连成一片。
念澄己在其中看到羽林军大统领慕容潜,副统领孙先,以及其他一些熟悉非常的面孔。这些人在他眼皮底下誓言效忠他时,是如何的俯首帖耳。如今兵戈相向,如今大势已去。他才明白他们之间并没有一点联系。
银枪黑甲连成一片,念澄己向前走了两步。
那一片此起彼伏的口号声渐渐弱下来。念澄己指着韩奕,喊道:“我若是假的,你就是真的么?”
韩奕的黑色披风在风中轻轻猎动,竣伟莫名。他似毫不理会念澄己。举起左手,高呼道:“此人根本不是真正的念氏遗孙。他仗着长相与荒帝相近,冒名顶替蒙蔽先父,窃取荣华。如今此人的真身籍贯已查清,人证俱在。给我拿下!”
一声既出,士卒林中发出蠢蠢欲动的嚣声,然而还是没有人敢跨出第一步。
“首功者重赏!”
为利所激,几名士卒冲过来,跟着的人越来越多。
银剑破空,嗖嗖两声,一马当先的两人顷刻咽喉被对穿。暗红鲜血涌出。这两个兵卒如埋伏在茶馆的死士一样挣扎扭曲而惨死。这就像是一个警告。
跟着的人不敢妄动。
他们都怕这又是一个陷阱。
念澄己笑了。这其实已是他的最后一手牌,也是最后一道护身屏障。
他的确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落到这一步。然而——还有什么然而呢?如今世上看似只剩下这几个影卫对自己是忠心的。
可是这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几名暗卫下场不会好。他希望他们能精明一些,在还有机会的时候逃走。
毕竟他们是真正对自己忠诚的人,他怎么能看着他们死。
他不知韩奕能调动京郊几营的御林军,目测此处就有数千之众。实际应有更雄厚的后援,否则他有何胆气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造反。这些兵卒目前对自己还战战兢兢,但只要明白大势所在,立即会随风而倒。这就是平凡人的趋向,不值得计较。
倒是那统领几人,他待之不薄,竟绝然弃他而去,令人心寒。可见人之趋利,胜于趋理。这些当年如韩氏一样拱卫王室的世家子弟,就如同生在王朝脖颈上的毒疮,他明知如此,却更知若将毒疮一一拔出,必将血流如注,得不偿失。
罢了。
念澄己张开双臂,向踌躇不敢向前的士卒喊道:“尔等,来。”
作者有话要说:hjj那边这几章先没有更。因为临近结尾,情节比较纠结,我怕大家blx。
☆、第 22 章
作者有话要说:虐攻专业户就是我 我就是虐攻专业户
韩奕握着马鞭的手伸出来,喊道:“阿予。阿予。还站的起来么。”
黄载予这才醒觉韩奕已来到自己身边。他抬起头,握上韩奕伸出的手。一皱眉,站起身。肋下隐隐有些刺痛,不过呼吸无碍。
他的眼光仍然随在被架走的念澄己身上。
竟然这样就伏法了。他本以为如果是他的话,还不知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韩奕手上用力,黄载予回望他一眼,二人相对一视,黄载予上前揽住他腰,借力翻上马背。
叹了一口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也不怕糟蹋马匹。”
韩奕叹道:“脸上的血也擦擦罢。那厮竟敢下此重手,晚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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