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负手而立,嘴角微微扬起。“我记得今年有个进士叫黄载予。”
原来如此,从服色判断,原本不难。自己竟大惊失措,失了判断。少年又看了他两眼,若有所思地:“你父亲姓黄,你祖父也姓黄……”就说了这两句,突然,将手中所余的糕点悉数抛入池中,与黄载予擦身过去。
黄载予呆立在池边。
直到又过了好几年,新王登基,百官封授之时,他在王膝前跪下。王将官印赐予,令他抬起头来,说道:“黄家,以往念氏最倚重的五家贵族之一,如今竟只有你黄载予一人回来为朕效力。”那话语中有几分揶揄,黄载予听的明白。
黄载予纹丝未动,只有目光垂下来:“为陛下尽忠,是为人臣的本分。陛下看举国上下,仕子庶民,又怎能因为他们不姓韩孙黄慕容谢便抹消其的拳拳报国意。臣报效国家,与姓氏无关。”
言犹在耳,那一番话,却从未说进王的心里。
“黄大人要走,王上不见人时那要是动怒怎讲……”高公公擦额上一抹冷汗。
礼部尚书看了看殿外轰隆隆的天色,沉吟。终是决定,好肉不做二回煎。横竖死在今天。
“公公,您请带路。”
王上在里头端视一枚前几日东国使节送来的黄金司南。王上玩了几天,还未把玩透彻。
觉得时间约莫过去许多,问:“礼部尚书呢?”
下人道:“回王上,大人还在内室,略作盘桓……”
“直说。”
“回王上,礼部尚书已经被押到后面扒光了洗净就等着您临幸了。”
“唔。”王上若有所思地点头。“他反应如何?”
“……很是尴尬。”
“唔。”忽又邪魅一笑:“哭了么?”
“……那不可能吧……”下人脸绷了一绷,觉得无法脑补礼部尚书泫然欲泣的神色。
王宫的内殿,以前来过几回。只是那时不觉得烛光有这样晃眼,也不觉得珠帘有这样重。
礼部尚书抬上龙床,锦缎丝光映出旖旎情`色,他的眼却不知放向何处好。
他是来做忠臣的。
承欢御下的那应该是妃子,执笏陛前的那才是臣子。可王上要的是忠臣,就算剥光了官袍,又算得了什么,他知道非得赤`裸裸地把一切豁出去了,那忠心王上才能看着。
王上伸过一根食指,抬起礼部尚书下巴,笑眯眯的。“卿的脸红得像虾子。”
“回王上,热气蒸的。”
“咿……那朕小看卿了。据说礼部尚书脸皮薄,勾栏去了只喝酒不碰妹子,没有正房的妻子也不收妾室。”
“回王上,身为礼部尚书,必须检点。”
“必须你个妹子!我们荒国,就是因为你这样没风情的人越来越多了,才没落了当年大荒的fēng_liú。”
礼部尚书很想说,这两者本是倒过来的。但他却又没说。
往日帝国的荣光,就像是夕阳余晖里浅淡的乡愁,忧郁的,舍不得,忘不了,也回不到。大荒,那个自由自在的仿佛只存在于想象之中的帝国已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是一具躯壳。
当今王上也姓念,这便是为什么他能登上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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