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犹豫了片刻,踢了拖鞋翻身上床。
尹舟道:“你做什么……”
“狐族最擅长读心之术,我试一试能不能与他的心意相通。”
阿澈用手指按着林言的左右太阳穴,闭目凝神,像在声音嘈杂的人群中分辨花瓣飘落的细微声响,过了一会儿,干脆跨骑在林言身上,额头贴着他的额头,柔软的黑发垂在林言脸上。
“很长的梦,听不到是什么,只觉得很痛苦……就好像受到什么强烈的刺激,内心整个被封闭起来。”阿澈咬着嘴唇,“这不太像是昏迷,倒像是梦魇,或者被什么催眠,他不肯我交流,也不肯醒来……”
阿澈往下挪动,移到林言的胸口,侧脸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就在这一瞬间,那股压抑又悲伤的气场陡然膨胀,以林言和阿澈为圆心,仿佛爆炸引起的冲击波层层叠叠朝外扩展,巨大的气浪直击每个人的心,尹舟难受地捂着胸口,萧郁往后退了一步:“阿澈,回来!”
阿澈面露喜色:“我听见了肯跟我说话了!”
尹舟瞥见林言的脸,大惊失色:“不对!不对!”
“咦……”阿澈疑惑的抬起头,正好与林言脸对着脸,却见林言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双眼圆睁,目眦尽裂,一双鬼气森森的血红眼睛正死瞪着他!
阿澈滚落床底,面色惨白,全身抖如筛糠,萧郁扶起他,阿澈心有余悸,回头望着床上的人,上下牙齿仍簌簌打颤。
“段……段泽。”阿澈无力的抓住萧郁的手指,“我听到段泽的声音了。”
(十二)
“段……段泽。”阿澈无力的抓住萧郁的手指,“我听到段泽的声音了。”
当年段泽的阴毒手段,足矣让异类闻风丧胆。
世间万物皆有其“气”,人有阳气,鬼有阴气,妖有妖气,段泽纵魂驭鬼的手腕,阿澈为鬼妖一族,比尹舟和萧郁感知的要清楚直接。
这一波让人心神激荡的气场渐渐消退,阿澈靠墙坐着,把脸颊埋在膝头,身体仍微微颤抖。
“这是第二次。”萧郁的瞳孔在烛火的笼罩下异常幽深,“第一次发生在我们想与那女鬼沟通,这第二次,是因为阿澈想跟他沟通。”
“我想……林言好像不希望我们打扰他。”
阿澈缓缓抬头:“他……他真的还是林言么?”
床头的烛火仍是微弱一点,幽蓝瘦弱,林言安静沉睡,面容平和,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萧郁神情骇然。
他不是林言么?那他是谁?
他想起阿澈刚来时说过的话,阿澈说这里有种古怪悲伤的气场,却并无恶意,还说烛焰旺盛的十分蹊跷,不像外物导致的昏迷,倒像是他乐意这么睡下去……
这两次突然增强的气场,愤恨、遗憾、深到骨子里的想念,像一张看不见的灰网,每个陷进去的人都在挣扎。
“也许,这里的气场和林言的昏迷,都是他在不自知的情况下,用段泽的潜意识一手布置出来的。”
萧郁直勾勾地盯着床头的火种,低声道:“有件事我没告诉你们。”
“从这女鬼跟上我们,林言开始行为古怪,他叫我郁哥哥,说些什么他不甘心、不让我走之类的话。”萧郁顿了顿,“在他陷入昏迷的那天,他好像把今生的记忆都忘了,好像……变回了段泽。”
“我以为是那女鬼有什么神通让他心神不宁、乃至神智迷失,但现在看来,似乎没那么简单。”
尹舟脑洞大开:“哇塞,总不能段泽他老人家想来想去不甘心,做了个什么鬼阵,又回来折腾咱们了吧?”
“不会。”阿澈翻了个白眼,“这是转世,多了一段记忆而已,又不是两个灵魂抢一具肉身续命,与其说是他变成了段泽,倒不如说这段记忆是个心结,又加以某种诱因,就成了束缚人心的茧。”
尹舟不屑道:“你这会又明白了?”
阿澈冷笑:“这人心叵测,我至少比你懂得多。”
“那倒是让他醒啊!”
阿澈道:“你也看到了,他不肯同我说话,我跟段泽,根本不在一个段位。”
他说着,张开鼻翼嗅了嗅周遭的空气:“我们先出去,如果他真是段泽,待在这里很危险。”
他拽着尹舟往外走,萧郁没动,掀开被子一角坐在林言身边,两手从他肋下穿过拥抱着他,林言却又没有了方才的乖戾,额头倚着萧郁的肩膀,睡相异常温顺。
阿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眼神里露出不符合他年龄的悲悯,轻轻道:“孽缘。”
人会因为受到刺激,突然将内心封闭起来,记忆回到从前的时间点么?受到的又是什么刺激?
尹舟吃完一盒葱烧排骨面,百无聊赖的浏览搜索网站,别说还真有,但是大多只会丧失最近一两个月的记忆,也有人因为目睹自然灾害造成亲人的死亡,在巨大的悲伤之下,不肯面对现实,心智回到童年时期。
服务器一下子回档到前世的案例,还真不好找。
卧室的门打开了,萧郁走出来,尹舟想宽慰他两句,看他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坚毅,也说不出什么矫情的话,就往沙发一比划:“哥们,林子的事咱们再想办法,你先歇会儿,我叫了外卖,等一会有鸡吃。”
萧郁没搭话,拎着桌上的铸铁壶烧了热水,用小刷子清理这两天落了灰的茶盘,又把茶具逐一烫洗,动作不急不缓,看不出想些什么。
尹舟挺害怕这种喜怒不形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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