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乌面不改色道:“我名不见经传,自然无人知,但我却知你,这是缘分。”
小鱼儿闻言,再仔细一看他的眉眼。虽少年长成会改变些许容貌,但这人显然十年如一都未曾变过。如此想来,脑中自有理论。
他道:“偌大一个江湖,哪是我一一能过问的?就说此地,我压根不熟,先前差点被拥挤的人群压成肉饼,想来我这刀疤到时候就是下酒菜了,虽然看上去难以下咽。”
两人已到另一条街上,这边行人稀疏,吆喝声不断。远离边境,没有监管鸭子般的叫声,何尝不是太平喜乐一件。卖糖葫芦的老伯逗着围着他转的孩童们戏耍,那景象可爱极了。
迫不及待就往外面钻,这样一钻又是半月有余。小鱼儿从绣玉谷下来,听到的事儿可谓是精彩纷呈。饶是不问世事这么久,也好奇非常,想着改明儿要找花无缺详谈详谈。只是那厮若猜到了自己的心思,绝对没这么快来。
这不,正主还没遇见,倒让他捡着了乐子。
“我叫夏乌。”夏乌嘿嘿直笑,“‘乌’只是我的字。”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对着话,虽然没个停,但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小鱼儿对此人的印象算是不错,所以也不排斥。
夏乌问道:“小侄,你往哪里去?”
看上去年纪相仿,却被称为后辈,多少有点不适应。小鱼儿皱了皱眉头,道:“小孙子,你叫谁小侄?”
夏乌道:“我虽是这相貌,但已三十而立,而你,最多不过二十。”
小鱼儿忽地一笑:“奇了怪了,你们这夸人的功夫是天生的么?若我真如你们说的这般年轻,早有一堆花姑娘缠着我,哪用形单影只。”
找着一家酒坊,夏乌熟门熟路坐下,招来伙计指着小鱼儿,说先上两杯。听了小鱼儿的话,他道:“放着实话不说,可是要遭天谴的!”
伙计戴着帽子,拿下肩上的布条擦抹桌子。小鱼儿就坐在路边,吊儿郎当地抬着眼睑,比公子哥还公子哥。他叹道:“可你不照实话来说,做得再多也无用。”
若不是面对面坐着,夏乌真要以为这人是自己肚里的蛔虫。他瞧了对方一眼,摸了摸鼻子,笑道:“实不相瞒,我十年未曾下山,对这江湖上的事实在孤陋寡闻。看到传闻中的人,当然要加以拍拍马匹,否则难存于世。”
“十年里没什么大事发生,山上静谧无人打扰,是个好去处。”小鱼儿打断他。
小鱼儿的十年前,正中了胸口一刀处在生命边缘。那时与杜杀抓来的狗豹虎搏斗,不是你死就是它亡。他没有跟外界有过联系,记忆在刚开始的两年只有初出茅庐的兴奋,而感情更是还处于空白状态。
之后与铁心兰、张菁相遇,各种各样的心绪也随之而来。
两三年间他坑蒙拐骗说了一大堆胡编歪造的事,比如“我天生奇才,文武皆通,上京考试,一夜成名”,又比如“姻缘绝妙,遇一美人,再遇少女,桃花遍地”等等,后来才发现,不写一部好真是可惜!否则他第一个就让花无缺买来收藏用。
十年不多不少,但足以改变江湖局势。江湖也不是小鱼儿管辖的地儿,他只是埋头向前走,偶尔绊着了,停下来看是因为什么绊的,让那占他便宜的也取不着好处。久而久之,不知不觉,该变的都变了,没变的还停留在原地。
“你还知道什么?”小鱼儿对他的情报掌握能力实在不敢恭维。
夏乌自信笑道:“知道啊!你在江府揭穿江别鹤的阴谋,又智斗江玉郎!”
小鱼儿瞪他道:“我问的是现在,你说些从前的事做什么?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怀念那些事情,特别是那些人,一想起就作呕,我也不是什么圣人,自然不会将那些归为自己所做的好事。我做事全凭心情,说不定下一刻你就死在我的刀下了。”
他说话如同珠子打墙,噼里啪啦,也不给人留情面,直接得如同被掴了一巴掌。夏乌汗流浃背,连连点头道:“自然,自然,你说的是。”
酒液入喉,辛辣无比。碗大的杯子,看着无色无味,竟让人有了眩晕之意。小鱼儿打从心底觉得这酒量是退步了,敢情当初在移花宫喝的都打漂了?还是?他实在怀疑那些酒的成份,到底勾兑了多少,有待考证。
再一看,夏乌已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小鱼儿怒,眼看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更是没好气道:“亏你还是练武人,这么没用。”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曾几何时
邻镇郊外的校场以南调了几批重兵把守,里里外外除了人还是人,挤满整个通道。他们穿着直裰或曳撒,戴头巾脚蹬麻鞋,由监察官分类、筛选、入住。
“这位学生你考什么的?”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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