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回罗马?”亨利放下书,合眼休息。
希尔德布兰从身后搂着他:“想回去了?”
“也是时候了,朕不能离开太久。”尽管近来有些放纵,他却始终谨记着自己的职责。
“等把这本书读完吧。”
经过十几天努力,希尔德布兰让亨利软化了不少,彼此之间甚至比从前更为相安无事。亨利也很珍惜这种感觉,他发觉把时间消耗在争执上确实再愚蠢不过,之前是他太过骄傲,一点小事都不愿低头,这样久了反而容易折伤自己,以后不会了。
这个道理还是前几天练剑的时候希尔德布兰点明的。他说他的剑式向来一往无前,有时眼看着对方朝他弱处攻来也不愿退后一步躲开,宁可受伤也不示弱……最后还一脸了然地说他手上的伤估计就是这么来的。
当时他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愠恼。但事后冷静下来才发现,旁观者清,希尔德布兰说得没错。既然这样的做法会让他吃亏,他自然要有所改变。
后来希尔德布兰见他态度松动下来就找了一些书给他看,让他自己考量。现在他刚翻开第三本,不过……
“不看了,”他从小就不爱看书,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你给朕说说吧。”
“亨利愿意听我说?”
“说。”亨利把书丢到希尔德布兰身上,自顾自躺进被窝里,“像从前那样。”
希尔德布兰哑然:“这可不是故事书。”
“你想办法,反正朕不愿意再看了。”
希尔德布兰干脆把书放到一边,沉吟片刻:“和你说说我在修道院的事吧。”
亨利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犹豫着应道:“唔。”
希尔德布兰侧身支在亨利枕边,将他半拢进自己臂弯里:“修道院是一个封闭的世界,一开始我只住在靠近正门的外围,那里是专门用来接济难民的地方。但是我想我的人生一定不能永远靠着别人的施舍度过,所以我在五岁的时候真正成了一名修士。”
希尔德布兰在说着这些过往时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异样的神情,相反,因为亨利就在怀里,他的眼中还有着淡淡的满足:“修道院的生活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苦,人在里面至少不会遭受饥饿和疾病的困扰,只是要做的事比较枯燥而已。我们每天早早地起来劳作,到了接近正午的时候就开始诵读《圣经》,用过午饭可以短暂地休息一个小时,接着又是劳作……”
亨利打断他惊讶道:“修士也要劳作吗?”
“当然,修道院虽然能获得外界的经济支持,但也需要内部人员经营,我当时只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修士,这些体力劳动自然躲不过。厨房、药田、粮仓……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去。”
亨利半阖起眼,在心里默道:所以你才会下厨,才略通医术……
希尔德布兰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那时我只认得一些常见的草药,用法却不得而知,真正接触到医术还是在我到缮写室抄录典籍之后。很多希腊和罗马的古籍都被收集在修道院的藏书室里,把他们和教义编写在一起也是修士的任务。但其实我们都看不懂那些文字,只是机械地抄,抄得多了才慢慢猜到一些……”
那样的境况亨利想来只觉暗无天日,情不自禁地抬眼看向上方的男人,视线在不经意间触到一抹琥珀色的光,不由怔愣了一瞬。希尔德布兰英俊的面容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忽明忽暗,见他看过来顿时止住话语:“怎么?”
亨利掩饰性地抿了抿唇:“说点别的。”
希尔德布兰轻笑一声:“果然,太无趣了是么。”
亨利别开脸:“还好。”他只是不习惯将希尔德布兰和那些庸碌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我不过是想让你知道,一个人在拥有足够强大的能力之前,是没有资格骄傲的。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骄傲是什么感觉。”
“你的意思是,朕还不够强大。”亨利笃定的语气中带了丝不快。
“是。”希尔德布兰直直地应了一句,接着轻松压制住他踹过来的脚,“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强大的人,就算是现在,我也不敢说我无所畏惧,所以你没必要太过执着。”
“但你正是因为执着才一步步走到这个位子上,你有什么立场跟朕说这个。”
“我执着的不是权势。”希尔德布兰在亨利微卷的发梢上拨弄了一下,“一开始只是不想日子每天都过得那么无趣,每次有能到外面去的任务我都会领,后来院长看我表现积极又总是独来独往,就把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也交给我去做。”
“见不得光的事?”
“嗯,”希尔德布兰神色瞬间冷凝下来,“乱得很。”
亨利见他不想多说也大致猜到了些什么,于是生硬地转移话题:“说回‘执着’。”
“这样的任务做了三年,十三岁的时候我终于离开修道院,进入了教廷。”希尔德布兰没有马上满足亨利的好奇心,继续款款地叙述着,“很多人认为我野心勃勃,但其实从教廷总司铎到大副祭这十年都是顺其自然地度过的,教宗提拔我,我就再往上走一步,好好地活着是我那时唯一的目标。”
就在亨利快要不耐烦地坐起来时,他才真正切入了正题:“第一次兴起执念还是在我奉命入宫之后。”
听到这里亨利慢慢静下心来,本以为接下来的一切终于不再让他感到陌生——却没想到希尔德布兰竟然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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