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一将暗金盔甲,面容隐在面盔之下,看不真切,手提一柄长枪,枪尖赤红,仿佛染了鲜血,杀气盈然。
那将身侧亦有一人,身着绣龙金甲,明黄色额带,并未戴着头盔,面容俊秀,嘴角略带一丝轻佻笑意,可不正是不知所踪的司徒昀之么?
那一队骑兵来得极快,为首将领长枪连挥,枪影仿佛长龙一般奔腾咆哮着,所过之处,收割着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
骑兵势如破竹,如风卷残云一般,很快开到了皇天台下。而广场中的叛军,却已所剩无几,余下的见势不妙,哪里还敢再抵抗,纷纷扔下兵器投降。
众人下了马,司徒昀之将剑还于腰间鞘中,向司徒毓微笑行礼道:“陛下,臣弟幸不辱命,已将城中叛军制伏,听候陛下发落。”
司徒毓却不理会他,一步一步上前来,走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将军。
司徒昀之见状微微一笑,低声吩咐几句,便有人领命去了,剩余的骑兵则将鼓楼团团围住,只待天子一声令下。
司徒毓在那人身前停下,努力平稳着呼吸,颤抖着伸出手,拿下了她的面盔。面盔之下,是一张苍白而俊秀的脸,英气修长的眉,高挺的鼻子,紧抿的唇……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地熟悉。
是她,完完全全的她。
“林继……”司徒毓痴痴地抚上她消瘦的面颊。
“我回来了,毓儿。”林继握住了她的手:“以我的样子,堂堂正正地站在你面前。”
无须再说什么,司徒毓扑进了她的怀中,紧紧环住了她的腰。
林继回抱着她,眼中泛起泪光,却扬了嘴角道:“盔甲硬,小心弄疼你了。”
“笨蛋……我的木头皇夫!”司徒毓抬起头,将她最后一点声音消弭在唇齿间。
鼓楼之上,夏皎忽地狂笑起来,整个人仿佛没了气力,瘫倒在地上:“好啊……好一出大戏……”
“五年苦心经营……原来不过是镜花水月……可笑……呵呵……可笑啊……”
司徒毓与林继分开,森然道:“众将听令,给朕杀了她!”
“诺!”
夏皎仿佛没有看到向鼓楼上涌来的黑甲将士,自顾自地狂笑着:“林继啊林继,我究竟有什么地方比不过你?为何她爱着你,人人都要帮你,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林继冷冷地道:“你败就败在不该将私欲私欲加诸权力之上,让权力沦落为替你实现私欲的工具。”
夏皎冷笑道:“我做龙师,难道不比你这一问三不知的呆子强么?”
“你样样都比我强,”林继道:“我确实不是个合格的龙师,或许你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可你不该为了私情而用上种种手段。”
“我只是想让自己站在她身边,我只是想做一个配得上天子的龙师,我究竟哪里做错了?”夏皎颤声道。
司徒毓面无表情地道:“当上龙师又如何,这样朕就会喜欢上你了?朕爱林继,从来不是因为她是龙师。她就是她,任何人,任何身份都取代不了。就算你成为龙师,就算你得到了整个天下,朕也不会爱你分毫。”
“哈……哈哈……哈哈哈哈……”夏皎目光渐渐黯淡下来,既而转为疯狂:“为什么……为什么……”
原来她的一切努力都是白废工夫,无论她为她做了多少,无论她怎样努力地向那个位置靠近,她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正如那年紫月楼中,她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留恋。
一切……或许在那时候便已注定好了。
注定……她是这样地可笑。
一阵钻心地剧痛自胸口慢慢扩散开,她没有意识到鲜血正源源不断地自嘴角溢出,沾染在雪白的素衣上。
“为什么……为什么……”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诗儿!”唐赋顾不得身上伤口,飞奔上前,抱住了软软倒下的唐诗。唐诗嘴角淌血,无力地抬起头,遥遥看着鼓楼之上的夏皎,眼中露出喜悦之色。
“诗儿,你为何要这样傻……”唐赋心中大痛,悲声道。
“皎儿姐姐……皎儿姐姐……终究是……是……”唐诗虚弱地笑着,浑身都散发着喜悦的光芒:“爱……爱我的……”
“诗儿!诗儿!”唐赋狂叫道。
“皎儿……姐姐……”唐诗颤抖着向鼓楼伸出手,却最终无力地垂了下来。
“诗儿——”
鼓楼之上,夏皎已没了痛觉,意识渐渐模糊,口中的喃喃自语渐渐变成了艰难的喘息。眼前阵阵发黑,她终是没了支撑的力量,向后倒去。
白影一闪,一人扑到台上,衣袖一挥,将挺刀砍过来的几名黑甲军击退,一手扶住了夏皎,揽在怀中:“皎儿,皎儿……”
夏皎勉力睁开眼,怔怔地看了眼前人一会,喃喃地道:“师傅……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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