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桢在昏沉之间被浩气的将领率精兵围困,刀枪在他身上割出渗血的口子,他以墨笔堪堪架住一柄迎面而下的长剑挡下敌人的杀招,杀气腾腾的内息逼得他胸口闷痛,他因而呛出半口血来,神思却恍惚着清醒了许多。
他是势必要将季恒这一点扳过来,无论他们到底能不能再走下去,这都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这是由他而生的魔障执念所以理应由他来解。
谢桢的目光由涣散到清明,他重新将视线聚焦在眼前的敌人身上,墨迹带着张扬肆虐的内劲隔着衣衫软甲伤及经络腹脏,他催动内息毫不留情的运出一式玉石俱焚,近身的浩气兵将转瞬便人仰马翻的。
他蹭去唇边的血迹重新立起,他身后有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嘶吼着飞奔而来,肿着半张脸的季恒以长枪连挑数人,可就在即将靠近他身前的时候,被他以眼神冷冰冰的威胁着停留在了原地。
谢桢捡起一柄长剑再度闯入战局,他和叶云景一起学武练功,藏剑的轻剑路数他也使得熟练,他就这样一剑一笔的重新开始拼杀,季恒攥着长枪紧紧的护着他的背后,他们明明已经可以比肩而立了,但却始终隔着几步之遥。
谢桢发现他并不后悔扇在季恒脸上的那一巴掌,他只后悔自己不该下那么重的手,季恒也算是历经血火淬炼的个中高手了,本可以轻松躲开他这一下,但却毫无防备的被打得这么狼狈,而且还没有还手。
一场酣畅淋漓的战事在夜幕降临时分终了,浩气盟折戟而归仓皇撤兵,恶人谷虽有死伤但终归是占了个大便宜,浩气盟来不及撤走的载具物资谢桢统统照单全收,金水镇深入上路腹地,本就补给耗时,这下也算是解决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谢桢留下旁人整顿人马,自己独身去了据点边缘的山林肃清残兵,他与谭征就是这样重逢的。季恒握着银白素净的长枪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谭征从一个身着蓝衣的浩气兵士的胸膛里将那柄火龙沥泉拔出,他站在山林密布的中间,山风夹杂着血腥气穿梭而过,吹不动他浸着血的衣角。
谢桢了解谭征,即使要跟浩气合作以求齐湛的下落,谭征也会留个后手,想来是一开始就打着带回齐湛后就出尔反尔的将浩气那些人统统灭口的主意。
只是不巧,浩气的将领即使有谭征的情报也无法攻克他驻守的城池,谢桢抱臂颇为吝啬的冲着谭征扬了扬唇角,他们之间的气氛古怪之极,明明是剑拔弩张互不相让,但到底还是掺杂着些许别的东西。
“谭将军,好一个过河拆桥,看样子是比以前聪明多了。”
谢桢言语带刺,他懒散着拍了两下手,稀稀拉拉的掌声完全是嘲讽的寓意,他一点也不想和谭征再有瓜葛,也巴不得谭征赶紧把那个烦人的齐湛带得远远的,只是他一想到自己居然还要成人之美,就忍不住先在言语上找回便宜。
谭征是个优秀的战将,谢桢曾经就一直沉迷他这番英武神气的样子,谭征甩开枪尖的血污目光阴鹜,他看不透这样的谢桢,他有过能彻底将谢桢洞察了解的机会,一旦失去就再也不会有了。
他握紧枪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溅着血的脸上还有当年那副让谢桢动心的刚毅和英挺,“和先生比起来,谭某差远了。”
他是对谢桢有愧的,他欠谢桢一个面对面结束的机会,可齐湛的事情让他彻底打消了这份愧疚,谢桢将无辜的人牵扯进他们的是非纠缠就已经令他愤怒,更何况和隐藏颇深的谢桢不同,齐湛是彻彻底底的一张白纸。
他不知道自己还会面对什么,也不知道谢桢会不会揭穿自己与浩气合作的密谋,他只想再见到齐湛,那个道袍翩然眉眼如画的小道士,是真的戳进了他心窝里最柔软的地方。
谢桢悄然收紧了指节,他与谭征的帐各有是非,非要理出个对错怕是算不清的,他轻蔑的扯出个更加张扬的笑意,竭力挺直的瘦削脊背像是一柄难以弯折的刀。
他还想同谭征说些什么更为尖锐讽刺的话,季恒却迈前两步结结实实的挡在了他身前,少年人侧身将他护去身后,他鼻尖贴上季恒的肩头时,还被那些冰凉的甲片轻轻划了一下。
刚刚被他打肿脸的少年不计前嫌的站在那,以最笨拙的方式替他挡去化解这场百感交集的冲突。
谭征怔了片刻随即哑笑连连,他起先还没注意到季恒的存在,毛都没长齐的半大孩子梗着脖子严严实实的遮住了谢桢的身形,浑身上下那股深情劲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谭征咧着嘴定格住一个有些狰狞的笑意,他没想到谢桢已经走出来了,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他将长枪插进地里,带着厚茧的手指上还有显然的青筋,“先生好手段,想不到这么快就——”
“你非我恶人谷中人,先生不是你能叫得,你把嘴闭上,滚远点。”
谢桢稍有恍惚的晃了晃身形,难得发脾气的季恒替他将山风也一并挡下了,同样的称呼从另一个人的嘴里说出来好像真的不太一样,他这样想着想着,神情也渐渐柔软了一点。
他决定不再理会谭征,谢桢如梦初醒的转身离去,他离谭征越来越远了,快步跟上的季恒也离他越来越近。
旧人相见永远不会心平气和一笑而过,他为谭征掏心掏肺的付出过所有,愤恨和痛苦不可能化作清风消散干净,可这一切都过去了,再为此付出半分情感都是他自己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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