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是几年过去,这日袁朗正在山中自习,忽被铁路寻故遣出,等再回时,发现一溜黑烟在山居洞府附近盘旋飞行,久而不散,似是异派中人于此窥探,因山中仙法禁设厉害,心存顾忌,不敢冒进,只在外围徘徊。奇怪什么人如此胆大,遂上前喝道:“来者何人?何事到访?还不现形出见!”就听烟中一女声惊喜道:“大哥总算回来,小妹在此恭候多时了!”烟光浮动,现出一袒臂赤足,素白衣装的少女,身材容貌均极美艳,只是神色凄清,形容憔悴,见了袁朗,凄凄然下拜,珠泪盈睫,伤怀欲吐,似乎蕴有无限忧烦。
袁朗见魔女突然孤身到访,本就引以为罕,再看服有重孝在身,容色又那般悲戚,料定大事发生,虽与田鸿生有嫌隙,仍念旧日情分,忙扶起魔女问道:“弟妹找我,莫不是田鸿兄弟有了难事?令尊近来可好?”谁知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勾动魔女伤心事,也顾不得避嫌,抓着袁朗衣袖,娇躯轻颤,“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袁朗不惯这等接触,本想叫她放手,可再一看,这举动只是伤心过度,无意出之,就其本身并无自觉。真不知有何遭遇,竟会凄苦到此地步。人心多同情惜弱,所对又是一纤纤少女,满面含悲,泣不成声,也实在不好意思张口。有心宽慰几句,却又不明所以,万一讲错了话,再戳其痛处,倒不如不说的好。那么长于言辞一人,倒让魔女闹个不知所措,只能静待其哭完。
半晌,魔女才止悲声。拭了拭眼泪,先取出一物奉上,就是袁朗日后所佩法宝三才如意环,语音仍带哽咽,道:“家父早于数月前度劫尸解。这法宝是他早年所得,道家奇珍,原非魔门所堪承受之物,去前留有遗命,大哥才该此宝主人,特此留赠,望念往昔情谊,务必收下。至于你兄弟,他,他,总之是我命苦。”说着忍耐不住,又复恸哭,经袁朗再三相劝节哀,才说到田鸿自入魔宫,最初几年鹣鲽情深,甚是美满。其实论法力本领,田鸿均非魔女对手,更不用说老人在后,威名所慑,哪敢造次。魔女如能在恩爱初期立规,严加管束,田鸿虽藏祸心,不到万分把握,不肯外露,虽然时久终发,仍免不了伤及魔女,还不至那样肆无忌惮,所施伤害也少好些。也是魔女过于知天畏命,又曾亲睹老父为了改邪归正,所受种种苦痛磨折,结局仍不免兵解再来,以偿前孽。籍此而生感慨,觉得旁门终无好果,由此出身,起步就错,即便洁身自爱,前途仍是危机,却忘了上天好生,许人以自新,只消意志坚定,终能转危为安。这一妄自菲薄,总以魔教为自身隐痛,丈夫却是知名散仙弟子,为了自己不惜入赘,自弃前程,实在过于委屈。痴情热爱之外,还添歉疚,对田鸿更是加意温柔,无论大事小情,都不忍拂其意。田鸿又深愔以退为进之道,吃准魔女舍不得,一旦意见相左,总是抢先逆过己意,附和魔女,温言细语,多表情肠,好似由爱而发,不以为意,实则句句彰显所作牺牲,激发魔女愧疚,令之觉着不好意思,也提出还是自己让步,田鸿再一故意推托,引得魔女发急,反而连哄带劝,非让不可。结果明是田鸿得了便宜,表面却还是魔女逼迫所成,魔女忠厚,事后回想,往往忽略结果,只记得丈夫永远顾己意愿,相与奉迎,连自身态度不好都能忍受,于是愈加歉意,下一次相让更是厉害。久之演为对田鸿言听计从,不知不觉中受了挟制。
直到旸乌老人尸解,魔宫偌大基业,神魔异宝,绝大多数留给爱女,田鸿也有几件遗赐,亦非凡物,然尚不足与奇珍异宝相比。唯独三才如意环一件,出自九天仙府,老人当年意外所获,也曾花费心血祭炼,总不能发挥最大妙用,苦炼无功,终知以己福泽,原难驾驭此物,遂小心保藏多年,欲将来如有机会,遇见后辈中良材美质,做个人情,或能藉此结些善缘。自见袁朗,便心许之,为使印象深刻,不忘此德,便不提前取出相赠,而是作为临终遗物,嘱托爱女千万亲自送上,最好能使其生心感念,再请托日后引领关照,再无不允之理。魔女向来侍父至孝,老人一去,便要依言办理,早想将宝环送来。不料田鸿这些年来老人有意压制,不给传授魔法,虽然魔女受其甘言哄骗,曾将所知倾囊以授,比之预计仍差得远。自知有此宝环,出诸仙传,比魔宫其他法宝都好用得多,也合自己以往所学路数,一门心思要弄到手。曾撺掇着魔女去讨要两回,可老人一贯疼顾爱女,唯独此事,坚决不肯答应,总说时机未到,此宝不该出世。田鸿气恨无奈,只好想老人早些尸解,到时全宫珍宝皆归魔女,此环定在其中,再从魔女手上要过也不是不行,谁知又留赠给了袁朗。先想岳父老头子也真糊涂,如意环何等珍贵,放着唯一女儿女婿不给,却要拿去巴结讨好,就算再怎么喜欢袁朗,终是外人,还真能指望不成。又实在气袁朗不过,暗忖这死对头有何德能,人人高看,连岳父不过才见一面,还是两人一起,有什么特别好处也看不出,可就是不理睬自己,对他却夸得好似天人一般,要不是自身聪明会打算,现成的老婆怕也要归他人。再度将多年老账全翻出来,对袁朗跟老人故是衔齿痛恨,相待魔女也是每况愈下,为了将宝环骗过,以及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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