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感受到蹇宾心境不佳,齐之侃犹豫了一下,还是叹了口气,放下茶盏,抬头看向蹇宾“为什么觉得我应该出山入世?”蹇宾沉声道“大丈夫当顶天立地,一展雄心壮志方不枉此生!”“那雄心壮志又是什么呢?”齐之侃的这一问让蹇宾一愣,只见齐之侃仰望星辰,“是去辅佐明君?还是干脆去挣那天下至尊?但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我不认为以我一人之力可以改变些什么,那何不顺我自己的心意去活?何必非要卷入那风云诡谲之中?我所欲,便求一人一马一剑一壶酒,醉里论道,醒时折花。”齐之侃不知道自己说此话时是何等的飒爽洒脱,但蹇宾却看着齐之侃仰望星空的侧脸看愣了,尤其是那双眸,让他再难移开视线,因为那双眸很清凉,神户内敛,却深藏着热情,就像清晨云后的朝阳,虽然不肯轻易展露真颜,但谁都知道那必然是很动人的风景。即使是多年后,蹇宾也从未忘却这星夜下的对话,及那双清亮的眼眸。
几日后,齐之侃护送蹇宾下山,二人行至官道后蹇宾就停下了脚步“你就送我到这儿吧。”齐之侃皱眉“这儿?这里虽已是官道,但离最近的城镇还是有些距离的,你的伤还没好全,一个人可以走这么远吗?”蹇宾将被齐之侃扶着的手臂从齐之侃手中抽出,扶着路旁的树坐下,抬头对上齐之侃担忧的目光,他抿了下唇道“我的人应该就在这附近,我在此等上一会便是,你走吧。”齐之侃愕然“你不需要我陪你等吗?”蹇宾垂下头“不用了,你既不愿身涉这乱世,那你我之间也最好不要有所牵扯了,你走吧。”自那夜谈话后,蹇宾对齐之侃就刻意的冷淡下来,小齐既愿做闲云野鹤,那他也不想强求与人。只是以他的身份,与小齐已然,道不同。齐之侃默了一会儿,才一抱剑道“那在下就告辞了。”说完转身而去。
直到齐之侃离开,蹇宾也未抬头。过了许久,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入蹇宾耳中,抬头,只见三名黑衣死士正手握闪着寒光的刀刃向他逼近。蹇宾苦笑一声,看来是他赌输了。蹇宾没有告诉齐之侃的是,他的人的确应在附近,但同时各国派来行刺他的死士也会在附近,他等在这儿便是一场豪赌,赌会是哪方先到,而赌注是他的命。蹇宾没有告诉齐之侃就是因为他知道此举的风险,他还不至于恩将仇报到拉小齐入这险境,更何况他已将小齐视为自己的知己。吾命休矣!看着逐渐逼近的三名死士,蹇宾艰难的站起身,他的伤很明显已将他陷入死境,他不可能胜过这三名死士,但是,身为天玑侯,他的尊严不容许他坐着等死。
蹇宾无畏死亡,那三名死士也不会手下留情,三人见蹇宾已是无力反抗,心下一喜,抬手向蹇宾砍去!只一瞬,剑光忽寒,血溅而出,但倒下的却是那三名死士!蹇宾不敢置信的看着地上的尸体,抬头,那熟悉的容颜映入他眼眸,同时还有那熟悉声音的询问:“你没事吧?”脱离险境的蹇宾有些失力的身体一软,一双手忙扶住他“你怎么了?可是有受伤?”蹇宾抬头对上齐之侃担忧询问的目光,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怎么回来了?”齐之侃有些无奈的一笑“我本便未离开,虽然你那么说了,但我认为还是要看到你安全离开才能放心。刚才看到这三人欲杀你,便出了手。你可有怎样?”蹇宾摇摇头“我无事。”又低头看向地上的尸体,难掩惊讶“没想到你的身手竟如此了得。”虽说齐之侃是偷袭,但一剑斩杀了三名死士,这身手也绝非常人所能及了。齐之侃对蹇宾的称赞只是内敛一笑,他看了看四周“不知这附近可还有杀手,你一个人在这儿也不安全,我还是把你送到附近的城镇吧?”蹇宾点点头,齐之侃扶着蹇宾沿官道向最近的城镇去。走在路上,蹇宾忽然道“你又救了我一次。”齐之侃一笑“我当然要救你啊,我们不是朋友吗?”齐之侃的心里早已将蹇宾当做挚友,怎么可能见死不救?蹇宾听到齐之侃的话沉吟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是。”齐之侃只顾扶着蹇宾,并未注意到蹇宾垂目的眼神,那是满满的激动与志在必得,对,小齐是他唯一认定的朋友,他已经放他走了一次,但既然小齐选择了回来,那他就再也不会放小齐离去了!
世事无常,本打算只将蹇宾送至临近的城镇便离开的齐之侃,却因沿路屡屡碰上前来刺杀的死士,而不得不一再推迟离去的时间,最终将蹇宾送至天玑国的都城。这一路行来他们遇上的死士次数已让齐之侃心中生疑,他越来越确定蹇宾身份的不凡,不然如何能吸引来如此多且身手不低的死士?但也如他自己所言,他不可能任由蹇宾被杀,因为不论蹇宾是何身份,总是他的朋友。由蹇宾指路,齐之侃扶着蹇宾来到一处大宅前,看到匾额上字义雄浑的“蹇府”二字。“是这里吗?”蹇宾点点头,这儿是他在宫外密设的一处宅院,就是为了应对如今的状况,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他不能直接回宫,宫中一向危机四伏,更何况朝堂之上大司命等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他需要有万全的准备才能回宫,所以便让齐之侃送他来了这儿。
齐之侃扶着蹇宾走上门阶,上前敲门,很快,门被打开了条缝儿,一门房探出头来,一看到蹇宾,立刻喜出望外,转头向门内高喊“侯爷回来了!侯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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