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狐双一个敏捷转身,拔腿就跑了出去。
季肖目送它小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树丛间,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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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巧歆居时,白婴已经趴在木桌上睡着了。他还是那么瘦弱,活像根芦苇杆儿,脸上也苍白苍白的,没一点血色。但是这回季肖看他的眼神却不一样,因为他分明瞧见,那弱鸡般的书生身上正散出丝丝缕缕极淡的银光。
野雀儿熟门熟路地到茶几旁摸出一张毯子,给沉睡的白婴盖上。
季肖像入了魔障似的,傻傻地坐在了白婴的对面。
“……白婴他到底是……”
“你可小声点儿,吵醒了主子,有你这傻缺狐狸受的。”
野雀儿有些不高兴的嘀咕着,转身上了二楼。鼓捣了一阵,她端了一托盘的点心零食下楼,发现季肖还是维持着刚刚的坐姿,只发愣地盯着白婴看,眼中的光暗不住翻滚、变幻。
“笨狐狸,别以为我家主子现在睡了,你就有机可趁。”野雀儿生气地把托盘砸到他面前,叉腰对他道:“若不是主子他特地交代要把你留在阵内,我早就把你给圈到外头去了。对付一只小狐妖也磨蹭半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野雀儿正骂得起劲,却没发觉身旁人轻微动了动。
季肖却是看见了。
“……白婴,你醒了?”
“嗯……”
瘦弱的书生勉强从木桌撑起身子,披散的黑发落在他白得吓人的肤色上,显得特别鲜明。而他的嗓音也更加慵懒与虚弱,简直就像半死不活似的。他刚刚睡醒,眼中还满是朦胧睡意,却下意识地把托盘推向季肖,像往日那样简简单单地说道:
“……早啊。吃早饭吧。”
季肖一动不动,心中却是起了波澜。
他想了一会儿,抬起眼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白婴看了许久。放肆的视线直看得一旁的野雀儿怒火中烧,正要开口,白婴却轻摇手把她拦了下来。
白婴嘴角勾起,眉眼弯弯,朝他笑道:“你想问什么?”
季肖挑了个最有可能的答案:“白婴,你修真?”
如果说白婴修真,季肖并不感到意外。毕竟性格再烂,人再懒,那也是一国太师,而且还是脍炙人口的“世外高人”。异类总会被歧视,这点季肖无比清楚。所以这也能解释仙人岙的村民缘何对白婴态度怪异。更何况,听说修真者到了一定境界,也能施以幻术与仙法……
没想到白婴却呵呵低笑几声,对他摇了摇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温软。
“笨狐狸,我修什么真——我是仙者。”
银霄仙君(五)银霄
“……仙者?”季肖傻傻地跟着重复了一遍,显然是难以置信。
白婴轻笑:“怎么了,你不信?”
季肖老实地摇了摇头。
“为何不信?”
“仙者无法轻易逗留在人间吧?”
白婴一怔,笑得更深:“明明是只笨狐狸,倒还挺清楚。”
要知道这人世间妖魔横行,仙者却是少之又少。族内长老曾说过,仙界也有仙界的规矩,仙人虽然厉害,但也有诸多束缚,而其中最重要的一条规矩便是“不得随意下凡”。据长老所说,除非是接了天命背负使命的仙者,不然任意下凡,可是要受天谴的。
千百年来下过凡间的仙人不过寥寥几人,其中最叫妖族闻风丧胆的莫过于曾多次降临凡间的屠妖大仙——华明灵君。传闻他每次下凡,时间不长,却总有成百上千只妖魔被他一手银鞭抽得魂飞魄散,尸骨无存。狐双的父母正是在他三百年前下凡降妖时,死在他的鞭下。
然而这么一位暴风般凛冽的仙君,最多也只在凡间逗留三个月。
白婴乃是一名脍炙人口的世外高人,还有个太师的头号,外表怎么看也有个二十来岁了,再加上仙人岙对他的熟悉,根本不可能是那种昙花一现的天界仙人。
“所以,我想,你最多也只是一名修真者吧。”
白婴仍是微笑,对他的定论不以为然:“我也没打算辩什么。你要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季肖狐疑地眯起双眼,追问道:“如果真是仙者,那你的仙号是什么?”
“银霄。”白婴不再看他,开始拿桌上的点心吃。他吃得很慢,咬了一小口绿豆糕慢慢地嚼,等吞下去,才又重复了一次:“银霄仙君。”
季肖沉吟了一阵,确认自己不曾听过这个仙号,再次疑惑地摇头:“根本没听过。”
对于妖族来说,仙者下凡无异于大祸临头。因此各地妖族都会详细记录每个下凡的仙者,以警示后代,同时也时刻留意仙界动态,提防各路仙人。正所谓蛇有蛇道,妖也有妖的法子,妖族对这方面的情报掌握得灵活并严谨,如果说有仙者逗留在人间超过二十年却躲过妖族的耳目,简直难以置信。
“如果你非要说自己是仙君下凡,那白婴你的天命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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