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毛大明不响。
方小姐咽下一口蛋糕,揩揩嘴角,讲:“我认大明做哥哥,好吧?”
“好的。”
故事讲完,方小姐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没头没尾的。”
此刻夕阳将天边染成了绯红色,那些云时而变成落魄的诗人,时而变成骄矜的将军,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同她说了这么个毫无趣味的故事,它如同散落在四处的音符不停在我心头跳跃,令我不吐不快。我不知道自己还能用哪种更妥帖的方式来纪念我的好友,纪念我曾经一无所有的日子。
“毛大明是我们几个兄弟里第一个实现发财梦的。”
方小姐看着我,讲:“一点都不风花雪月,真没意思。”
我在妙巴黎办公室做账,老远看到朱进的背影,立刻丢下钢笔冲了出去喊住他:“朱进!”他回头惊奇地看着我:“你叫我什么?”我不管他,直接抓紧他的手臂:“你做什么去?”
“找方小姐。”
“你混账!”我也不知是何处来的力气和怒火,一把将他拖回了我的办公室,狠狠甩上了门,大声质问他,“你为什么无缘无故要去招惹方小姐?”
朱进整了整自己的西装,一脸不可思议:“疯了啊?你真的喜欢她?”
“这和我喜不喜欢她没关系。她是我朋友。”
他目光游移,但表情依旧那样充满着戒备与隐忍,只对我讲:“我想找机会认识她大伯。”
“为什么?”
“她大伯是老工程师,做过很多项目,我想……”
“你想做的几个项目都和程家有点关系,想必是认识程祝诺的,是吧?”我忍不住打断了他,“你现在就像个瘾君子一样,你才是疯了!”
朱进似乎终于被我戳到痛处,凶狠地盯着我一言不发,冷酷的嘴角如被霜冻般细微地颤动着,令我担心他下一秒会朝我挥拳而来。而我竟然毫不克制,又火上浇油添了一句:“你们之间不是爱情。”说罢便认命般静静等着他的怒火袭来。朱进听到这句显然愣了,他的双唇颤抖着打开,又合上,似乎在经历着一次剧烈的认知颠覆。他迈开步子径直朝我走来,我僵直着身子没有躲开,谁料他只是走去我身后的橱柜,径直拿了柜子里的一大瓶威士忌,也没有打开,只是握在手上在办公室里漫无目的地走动,我不晓得他在寻找杯子还是记忆的线索。在气氛紧张到我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他突然毫无征兆地拧开了瓶盖,直接灌了一口,随后毫不留情地凑到我跟前,换上他一贯隐忍又克制的语调,带着酒气对我说:“他爱我的样子,别人当然是看不到的。”说罢扔下酒瓶扬长而去。
我一时有些脸红,他的语调带着强烈又暧昧的荷尔蒙味道,从他的嘴唇蔓延至胸脯、臂膀、下腹……程祝诺那张天真烂漫的脸庞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顿时窘态万分,踉跄着跌坐回老板椅。迷人的威士忌兀自散发着甜味,我知道朱进正带着他迷人的孤独味道去征服一位又一位的方小姐,而我只能冷眼旁观,无能为力。我忍不住也抓起酒瓶喝了一口,希望自己能回忆起他们曾经的蛛丝马迹,因为我到底还是不相信昔日落魄的狗可以和人一样,面对爱欲生死,我们往往被描绘成不在现场的证人。
程祝诺嘴里嚼了口香糖,一个人在酒席上“叭”“叭”吹着玩。老程看了他一眼,讲:“要么在里面吃饭,要么出去把口香糖吃完吐了再回来!”程祝诺挨了训,低头走出去吹风。待他再回去落座的时候,那桌子叔叔伯伯在他眼里还是相当不顺眼。
一票里货色。
“老程,你对诺诺太严格,诺诺才多大个孩子。”饭店老板叼着烟,夹了块红烧牛肉给他,“吃,长身体的时候。”老程也没多管他儿子,继续端着酒杯跟几位朋友侃山海经:“吃饭讲究荤素搭配,我们今夜里,美中不足,荤多素少。”
“几个素菜也不错的呀。”
“唉,老程意思里,我们几个光头坐成一起太多了,少了美女作陪,一桌菜不像样了。”
大家听罢都痴痴地笑,饭店老板讲:“有小朋友在,瞎讲什么。”几个人推杯换盏继续之前的话题,无非酒色财气四字。小朋友百无聊赖,他觉得自己老爸也是头发昏,一直把自己带在身边“见世面”“认朋友”,但世面又不见他,朋友也不认他,自己还不是换个地方缩着?有意思么?他撇撇嘴看向窗外。
刚刚饭店外那个人还在那里。
那人生得高壮,皮肤黝黑,一动不动地蹲在马路对面隐蔽处,不知是无家可归还是在等人。他看了看饭店内几位大人,又看了看饭店外落魄的“流浪汉”,不知怎的头脑突然发热,一个人熟门熟路溜去后厨拿了个外卖盒子,装了点厨房现成的余料,塞满,捏在手上热乎乎,一直热到他的心里。程祝诺有点激动了,心跳快了,悄悄摸摸,趁老爸不注意快步走出了饭店,穿过马路,一直走到那人跟前。
男人惊诧地看他。
“给你的。”程祝诺有些不好意思,这算是人生第一次主动去勾搭马路上不认识的人了,“我们多出来的。”他别过脸,将饭盒递给男人。男人猛地站起来,他心里一吓,手一缩,问:“你不是流浪汉么?”
“不是。”
他听到这个脸“腾”地红了,眼睛只敢看着马路旁边,悔得想直接逃走。“对不起,我那个……我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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