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唯的洁癖是真,回房换衣却是假,这会儿已溜进随侍太医王博闻的住处。
王太医见到段唯,不由吃了一惊:“小王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有事叫老臣前去便是,怎么还亲自跑来了?”
段唯往窗外看看,压低了声音:“王伯,我有件事想请教您。”
怕段允等急,从王太医那里出来,段唯也顾不上再回房换衣服,匆匆赶往膳堂。
段允正赏玩着义子奉送的两坛罗浮春,两人相谈甚欢。
“凝儿,饿了就先吃,不用等那个磨叽的兔崽子。”
江凝尽量不去看桌上的美味佳肴:“没事,我还不饿。”
段唯踏进门,轻咳一声:“爹,我可都听见了,不带这么偏心的。”
段允作不满状:“你小子磨蹭什么呢?说好的归心似箭呢?一点儿都不想你爹是吧?”
段唯低头偷笑,乖乖上前抱住老爹顺毛:“想,小唯特别想爹。”
段允捏捏儿子的小脸,仔细打量一番,评价道:“怎么又白了,在邻江该不会是整天捂在房里,跑腿的活都让凝儿干了吧?”
段唯:“……爹,我还是不想您了。”
段允哈哈一笑:“行了行了,赶紧坐下吃饭,一会儿凝儿该饿晕了。”
段允好品酒,但不胜酒力。往往三杯过后,话量翻倍;六杯过后,变成他人忠实的倾听者——非要别人讲话,自己睁大眼睛聆听,不时爆发出“好么”“可不是”“说得在理”之类简短有力的喝彩;九杯过后,彻底安静,随便瘫在哪里都能睡过去。
好在段允颇有自知之明,在正式场合,向来注意克制,不肯多喝;今日儿子回来,还带了孝敬他的好酒,难免激动,转眼间三杯下肚,揽着江凝的肩膀说个没完。
“灵儿,段唯在外面有没有欺负你?” 段允大着舌头,神情严肃无比,“他要是欺负你,你尽管跟我说!兄弟一定替你扛着。”
段唯正慢慢啜着第一杯酒,听闻此言,差点喷对面江凝一脸。
“义父,差辈了。” 同样干了三杯的江凝倒还清醒,看看无语问苍天的段唯,露出一点不怀好意的笑容,“小唯哪里打得过我,只有我欺负他的份。”
段允欣慰地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段唯:“……”
“灵儿啊,” 段允又拾起自己的话音,“义父给你们的钱还剩下多少?”
江凝马上装醉:“义父,什么也别说了,都在酒里了!我敬您。”
段允不依不饶,按下他的酒杯:“银票呢?在哪里呢?”
江凝惭愧地:“都留在邻江邑了。”
“不像话!” 段允痛心疾首,“你们想家,它们就不想吗?啊?”
江凝赔着笑:“我以后挣了钱,一定把它们接回来。”
段允一脸颓丧:“我怎么养了两个败家子……接回来?你们还不如把我卖到邻江。”
段唯给他盛了一碗莲子羹:“爹,您喝多了。喝点汤。”
平平无奇的两句话不知怎么又压着了他的尾巴,段允一拍桌子:“说我喝多了?我还没说你呢!你房里乱得跟猪窝似的,也不知道收拾,我说什么了吗?”
段唯望向江凝。
江大公子做贼心虚,赶紧接过羹汤,捧到段允近前:“义父,我真的喝多了,您能先喝点汤让我缓缓吗?”
段允接了碗,不满地哼道:“这就不能喝了?没劲。苏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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