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他鬼使神差地抢了麦,孽缘由此开始。
他还记得赴约之时,那种紧张而期待的心情。
那个早晨,还不知时尚为何物的男孩儿,对着镜子慎重的将自己的板寸梳了又梳,穿着他认为最好看的衣裳,把眼镜擦的一尘不染。他觉得自己就是席慕容笔下的那棵树,阳光下慎重的开满了花,朵朵都是前世的期盼。
他在咖啡厅里约定的位置等堰期,紧张地将手夹在腿间,缩着肩膀。
过了很久很久,那个男人才过来,穿着件墨绿色的衬衣,领带扯得松松散散的。外面是件剪裁合体的马甲,勾勒出劲瘦的腰身,长款的风衣随意的披在肩膀上,嘴里叼着根未点着的烟,狭长的眼睛斜睨着他,“你就是西蜀?” 音调懒懒的带着痞气。
沈琢言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红着耳尖点了点。
舒堰轻笑了声,倾身过来抬起他的下颚,“是还是不是呢?头低的这么厉害我都看不到你的样子呢。”
透过厚厚的镜片,沈琢言对上那狭长的眼睛,沉沦在那慵懒的风情。
那天晚上,他被舒堰拐上了床。
被那个男人刺痛的时候,他想原来我不是席慕容笔下那棵开花的树,我得到了所爱之人的注目。
他的爱情在心头尽情的绽放,就像春天的泡桐花,只需一夜春雨,便可开得轰轰烈烈,千朵万朵压枝低。
他有了面对所有人的勇气,包括出柜的决心。虽然如此,他最终还是被父母乱棍打出,断绝了父子关系。孤独的少年来到约会的居所,却发现那里已经被别的人占领。
那个漂亮时尚的男孩子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这也是你的炮|友?土里土气的你怎么下得了口?”
那时候舒堰躺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抽着烟,淡淡地问他,“你怎么来了?”
沈琢言知道自己有多狼狈,他应该傲气地转身就走,或者狠狠地给他一巴掌,可是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个男人。他哀哀戚戚地说:“我和家里出柜了。”
舒堰闻言,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表情十分地不耐,“谁让你当真的?不过是玩玩儿,难道还要我负责?”
沈琢言的脸色苍白如死,“你……从来都没有当真?”
旁边那男孩儿讥嘲地笑起来,“不过炮|友而已,当真?他和你约的时候也和我约着呢,当然也还有别的谁谁谁……”
沈琢言听到自己的心凋零的声音,狂风暴雨后,满地残骸,支离破碎。
他应该大哭大闹,应该歇斯底里,可他太内向胆怯了,只能望着舒堰,望了好久好久,然后提着自己破旧行李,狼狈的走开。
他回不了舒堰那里,也回不了家,像个流浪狗般在城市里漂荡,只到遇见景潆。
那个女孩子像江湖中的侠女,豪爽洒脱,仗义相助。在他最黑暗的时候,点亮了他生命的曙光。
他白手起家,创造了自己的事业,然后娶了景潆。他以为他能给她幸福,可恩情并不能代替爱情,婚姻最终还是走到了尽头。
他这一生最亏欠的,就是父母、然然,和景潆,而这亏欠的根源,都是舒堰。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醒了睡,睡了醒,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次,天终于亮了。他起床,将自己打理的看上去精神饱满,去景家接小然然。
舒堰还在,正与景家人吃早餐,一桌人言笑晏晏,气氛和睦。
小然然先见着他,欢快地跑过来抱着他的腿,“爸爸,你来啦!”
沈琢言抱起她,吻吻她的额头,“宝贝今天好些了吗?”
“好啦!昨晚舒叔叔给我看的病,今天就好啦,妈妈说舒叔叔是神医。”
“那就好。”他又向景家人一一打过招呼,自动忽略了舒堰。
景妈妈说:“琢言吃过早餐吗?要不也一起吃点吧?”他与景潆是和平离婚,没有谁辜负谁一说,因此景家人对他态度都很好。
“谢谢伯母,我已经吃过了,然然吃好了吗?吃好了的话爸爸送你去幼儿园。”
“吃饱了,那我们走吧。”背上他,冲大家摆手,“太姥姥再见!外公外婆再见!妈妈舒叔叔再见!”
沈琢言感觉有道目光一直跟着自己,他选择无视了,从头到尾没有看舒堰一眼。
到了车上然然问沈琢言,“爸爸,舒叔叔是要给我当爸爸吗?我听外婆说他以后要和妈妈生活在一起。”
“可能吧。”他看得出来,景潆爱上舒堰了,“你喜欢他吗?”
“本来是不喜欢的,不过昨天他真的好厉害啊,像猪猪侠一样厉害,我就喜欢他了。有个大英雄当爸爸还是挺不错的。”
沈琢言苦笑了下。
然然发现爸爸不高兴,赶紧道:“不过爸爸才是我真正的爸爸,我最爱的永远是爸爸。”
沈琢言眼睛有点酸。
小然然委屈地道:“爸爸,我们为什么不和妈妈住在一起啊?别的小朋友都是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的,我也想要爸爸妈妈一起接我放学,一起带我去游乐场,一起睡觉。”
“对不起宝贝,爸爸对不起你。” 沈琢言心里抽痛,吻着小然然的额头,“以后舒叔叔和妈妈一起陪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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