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次二人一起回家,看见院子里的树下拜了一张软榻,楚留香半搂着白展堂,抚着他的背,榻边有个小火炉,正在热着酒,飘出奇异的香气。
他们尚且以为又是爹在独霸娘,可是当他们看到白展堂面上痛苦的表情,以及楚留香眼底的疼惜中,便知道这似乎并不如他们所想。
白展堂曾经告诉过他们,自己的身上有伤,那伤刚刚造成的时候几乎要了自己的命,过了这么久了每年仍总会发作那么几次,仍然几乎要了自己的命,得靠着药酒缓解疼痛。
前后一联系,楚南行便晓得了为何楚留香总是对白展堂那样一副护食的样子。
他从小与父母分离,被一个叫做芳姑的女人扶养长到三岁,又被一个叫做姬无命的叔叔带离芳姑身边,带到七侠镇,才真正见到母亲一面。
他多次听芳姑感叹他的父母命运多舛,生生死死经历多次分离,也听姬无命抱怨他的母亲是个不要命的主,明明怂得不行,却什么事情都敢做。
他从小隐隐约约的知道,父母在一起得似乎十分坎坷,生离死别了多次,现在便也想得到,大概那个伤曾经差点让父亲完全失去母亲,所以楚留香才会那么想要独占着白展堂。
他好像,又能理解一些楚留香了。虽然他尚未婚配,也尚未有过喜欢的人。
他生性太过凉薄了,又太过fēng_liú了。是真的“无情”。
楚家两兄弟功夫是很不错的,尽得盗帅与盗圣的真传。白展堂和楚留香却死活不愿把盗帅以及盗圣的玉牌给他们,原因是觉得他们还不够格。
楚南行不怎么在意这个名头,大不了以后自己给自己安上一个“盗楚”的名头,盗中的翘楚,又好听又好听。
楚北望坚决不同意,因为他不想叫做“盗白”。
无论如何,两人依旧向父亲看齐,做一个在白展堂眼中不甚光荣在别人眼中却是在劫富济贫的所谓侠盗的工作。
楚南行终归是要比楚北望大一些,经验成熟老道。他与楚留香年轻时那样,风度翩翩的,偷个东西还大动干戈的发个通告,身影踪迹飘渺得很,从来没有被什么人看到自己的真面目。却又与楚留香不同,活脱脱一个笑面虎,不知道靠着装怂骗了多少人栽在他手上。上次有人搬了一棵硕大的白玉树,楚南行便扔了张预告函给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知用什么法子搬走了那棵树。距他说只是用了障目法而已,是不是只是谦虚之词就不为人知了。那棵树现在摆在楚留香家的后院里,白展堂挺喜欢的。
楚北望生性就不是如此,他若是要去取什么东西,必定是不声不响的,而且是看上了就立刻下手,一刻也舍不得耽搁的。或许就是因为直来直去的性子,令人预料不及。比如说上次有个员外,得了一把紫金雕龙的茶壶与一套掏空了一整块翡翠做的杯,还没来得及用,恰恰好被楚北望知道了,当下立刻去取走了,后来仍然是孝敬了白展堂。
大抵有的时候,恋母情结也是一种好事情吧。楚留香偶尔会这么想。
“你对我说道义?那我便跟你说,你们口中的那些道义,不过只是个笑话罢了。”墙上的那个年轻人缓缓摇着手里的扇子,面容被隐藏在阴影之中,声音里盈满笑意,却也满是讥讽,凉薄得很。
他的面上应该是在笑,他的声音里也全是笑,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并不是真正的在笑。只听得啪的一声,他收了扇子,转过身去,白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声音飘渺起来。
“我自是如此,宁做梁上君子,也不肯做堂中小人。”
说罢,便见得他腾空而起,在空中的身影寂寞而洒脱,逐渐远去,在黑色的夜幕中留下了浓重的白色的一道痕迹。仿若他从未来过那般。
“盗本无道。”只听得寒凉的话语被寒凉的声音道出,“盗即是盗,说什么侠盗不分,说什么盗亦有道,都是冠冕堂皇的瞎话。我把和氏璧取来了,继续赶路罢。”
那个黑色劲装的小公子自黑暗中走出,手里提着一个布包,应当就是刚才他们没有得手的,最珍贵的那块和氏璧。他蒙着面,只露出俊朗的眉眼,声音年轻而清朗,却十分冰冷。
“你如何这么说?世人皆夸我们是劫富济贫的侠盗,如何不能说自己是侠?如何不能说盗亦有道?倒是你,这一路而来不声不响,还总是不以真面目示人,指不定哪天就带了所有战利品跑路了。方才你单独回去取和氏璧,必然又得了不少好处,反而才是真正的盗,算不得侠盗!”一个比他略大一些的人抢白道,却听那公子冷哼一声。
“偷了便是偷了,大家都是盗,找什么理由借口为自己辩白。侠盗照样做的是非君子之举。既然诸位都认为自己是侠,那今日所取之物,全部都归我这个真正的盗。而光明磊落的侠,让给你们做便是。”
语罢,只见他向着密林深处蹿去,既身影灵动,毫不费力的穿行在密布的树木之间,亦快如闪电,眨眼间便失去了踪迹。只听得林间木叶被他带起的风拂得飒飒。
众人猛然惊觉过来,忙去扑一旁的黑布袋,放在一旁的布袋里早就空空如也,待他们想去追那公子,哪里还寻得到他的方位?——他所走过的草地上,连一个脚印都没留下,甚至那些草都没有乱,轻功全然已经到了踏雪无痕的境地,纵然这群人里许多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也都追不上这个比他们年轻了不少的小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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