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夏一段时间了,空气闷热潮湿,好像要酝酿一场大雨,江风吹来都不觉得凉快。乐明心从车上下来,急于摆脱闷热,三步并作两步就去够酒吧的门。
往常虽不算热闹但也不冷清的江湖边安静非常,连灯都没开,乐明心推开门之后就站在黑暗里,只能依稀透过外头投射进来的灯光,看见桌椅的轮廓。
“哎,有人在吗……”
乐明心喊了一声,没人搭理他,他只好手机摁亮,在墙上摸索着找灯的开关。他把摸到的开关全部摁下去,一楼的灯却没有全亮,只亮了一点,足够他看清楚了。
一楼正中间的桌椅全部都两边挪了,留出一条道,仅有的亮着的灯撒下温润的黄光,一盏一盏照着这条通往木制小舞台的小路,地上甚至洒满了鲜红的玫瑰花瓣,土气又浪漫。
乐明心倒吸一口气,不想去踩地上的花瓣,小心翼翼地用脚尖拨开,一点点往前挪。
舞台上亮了一盏顶灯,在地板上投下一个暖黄的圆。
乐明心好像猜到了一些,心砰砰直跳,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嗨,有人吗……”
有人对着麦克风清了清嗓子,乐明心在看去,发现贺成安从黑暗中走出来,在舞台上那个光圈里席地坐下,手里拿着麦克风,垂着眼睛不看乐明心,只是又清了清嗓子,沉着地说道:“可以了。”
乐明心站在一地的玫瑰花瓣中,听到一阵吉他的拨弦声,看过去,是辛尧坐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给伴奏,他捧场地鼓了掌,贺成安抬起头飞快地瞄了他一眼,又低了下去,眼睛盯着麦克风,吞咽口水的动作带动喉结上下滑动,好像很紧张似的。
吉他的伴奏则一如往日地稳,前奏是几个安静而简单的和弦,很熟,乐明心听过的。
“着迷于你眼睛,
银河有迹可循,
穿过时间的缝隙,
它依然真实地
吸引我轨迹……”
贺成安的声音有些微微的抖,开始甚至有点错拍,是辛尧放缓了节奏等他,但他表情镇定,认真得甚至有些严肃,声音低沉磁性,是很好听的。
乐明心一边听,一边慢慢地朝那头走过去。
“这瞬眼的光景,
最亲密的距离,
沿着你皮肤纹理,
走过曲折手臂
做个梦给你……”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贺成安越唱越熟练了,抬起头来看着乐明心,眉骨和睫毛的阴影被顶灯投到眼下,一片神秘而深情的阴影,歌曲的尾音拖得稍慢,像情人不舍得离开皮肤的手,他看着乐明心闪着光的眼睛,嘴唇轻轻分开,梦呓般轻轻地唱:“做个梦给你……”
“等到看你银色满际
等到分不清季节更替,
才敢说沉溺。”
乐明心听得连呼吸都屏住了,站在高到他腰际的舞台边,微仰着头看贺成安。
歌声停了,贺成安把拿在手里的麦克风放在一边,单膝跪在地上,弯下腰,居高临下地去亲乐明心,是轻轻碰碰嘴唇又分开,然后又不舍地黏上去的亲法,沉溺地亲吻着。
乐明心不由得撑着舞台的边沿,微微踮脚。
伴奏还在尽职尽责地弹着吉他,但他们俩谁都听不到了。
“哎!那什么!停一下!”
乐明心被康宸的大嗓门吓得一惊,差点把贺成安的舌头给咬了,咳得满脸通红。他转过去,发现灯已经被康宸全部打亮了,辛尧和他正站在旁边,满脸写着“狗粮真脆”。
辛尧抱着吉他,抱怨道:“明明整首歌都练了,为什么只唱了前面一点点!”
贺成安从舞台上跳下来,摸了摸鼻子,说道:“也挺好的……”
康宸夸张地锤着老腰,踢了踢脚上的花瓣:“老子帮你撕了一下午玫瑰花,还铺得这么均匀,回头还得扫了,真是费劲。”
乐明心呐呐道:“谢、谢谢啊……”
康宸恨铁不成钢:“你谢什么啊,该他谢……”
贺成安打断道:“外面好像要下雨了,你们不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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