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水壶撂下,我走到电话前再次拨了父亲的号码,几秒钟后,卧室里传出悦耳的和弦铃声。
我惊讶地走向卧室,小声地自言自语:“没把手机带走吗……”
一秒。两秒。三秒。
我数好拍子,轻轻推开房间的木门。
然后瞪大眼睛,发出惊呼。
[七]
surpr!
——当然,这只是对我的生活来讲。
但对池警官来说,给儿子开完家长会不久又要加班,一定倒霉得很。而且我在旁边的哭声也有点影响他的情绪,他联系完同事,就立即坐下安慰我。
我知道他要问我很多事,所以在他开口前,我断断续续地向他宣泄了自己震惊并痛苦的情绪。之后在他温和的引导下,我把父亲经常夜不归宿和带陌生女人回家的事全盘托出,并表明母亲也是因为这些事恼怒回了娘家——我相信,就算他们找到了母亲,这个女人也会跟我说出类似的理由,到时候有任何言语上的破绽,我都能从容推卸给她。
毕竟我只是个听父母话的乖学生罢了。
“除了婚内出轨,你知道你爸爸还在外面干什么吗?”
我手按着胸口,平复了下呼吸,摇头说:“他没有跟我细说过……我问的时候,他说他去跟他朋友……聚会……”
“什么朋友?”
“就是……玩音乐的朋友……”
“你昨天晚上在写作业吗?”
我点头。
“写到几点?”
“好像是十一点多……”
“没听到你爸爸的卧室里有动静?”
“我一直戴着耳机听歌。”
话音未落,我潜意识里迟疑了一瞬。池叔叔没再多问了,似乎相信了我说的话。在他眼里,我现在就是个可怜的孩子而已——亲生父亲半夜心脏骤停却没被及时抢救,作为儿子,此时一定正承受着天塌下来的绝望。
没过多久,更多的警察来了,他们聚在父亲的卧室里。而我还在不停地酝酿眼泪,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次爆发出来。
从刚才开始,池钰就呆坐在我身边,他一开始没什么反应。现在家里人多了,他才有机会跟我说说话。
“雁回,”他嗓子有点哑,“你耳机不是在我这儿吗?”
不等我回他话,他率先替我找了个理由:“你是又买了一副新的吧。”
我转过脸,用泛红的眼睛盯着他。
“能不能给我看看?”池钰小心翼翼地问我,声线有些不稳。
我完全可以先摸索一遍口袋再无奈地摇头,至少这也算把样子装得充分。可我看着池钰想试探又不安的表情,顿时觉得这样很没意思了。
“丢了。”
我说完,不再看他。
这之后我在他爸爸的安排下过完所有程序,然后暂时借住了他家几天。
我待的是池钰弟弟的房间,听说那个烦人精,每天晚上那边的老师都会打电话汇报这个小孩子犯了多少桩错事,还特别能哭会闹不消停。
估计这个孩子很快就要被接回来了,我也不想继续多待,跟池叔叔谈过后我还是决定搬回家。知道我在准备艺考,他打算帮我承担报名和行程的全部费用,我推辞再三,最后还是不得不接受他的好意。
临走前,池钰敲门进来,帮我收拾东西。
他欲言又止了很多次,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多说。
这几天池钰很少跟我讲话,在学校里也疏远了些。那副耳机他悄悄放在了我书桌的抽屉里,除此之外我们再无交集。
有些事他应该想明白了,我知道他一定很后悔当初选我作为他在学校的同伴。我既不像他那样充满正义感,也不打算培养出责任心,只不过平时善用谎话应对他的真诚,才让他有了“我们是朋友”的错觉。
但除了池钰,我也从没在任何人面前过多流露负面情绪,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有几个瞬间的确是朋友了。
他最近一次主动找我交流,是学校后院的流浪猫刚死不久的时候。由于猫的尸体半边身子都血肉模糊,它被虐杀的流言就这么传播开来。
池钰很快就找借口向我要回他送我的那把小刀,我发现他走远后一直低头,翻来覆去检查手里的东西,目的不言而喻。
这个白痴……我被他的举动彻底逗笑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他也能怀疑到我头上,看来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变得很奇怪啊。还好没多久就有老师出来澄清猫是被轿车不小心碾过的,现在已经用卫生的方法处理掉了。
我很好奇现在的我在池钰眼里,该不会已经和“变态”之类的划上等号了吧。
不知道这是他的狭隘,还是我的失败了。
[八]
艺考很顺利,这个新年也令我心情不错,所以开学后我也没有立刻返校,借着艺考的名义多请假了几天,去隔壁城市散心。
我去了一趟野生动物园和海洋馆,失望地回来了。那些动物被圈养在栅栏内,整日无精打采,被剥夺了原本的野性风姿,叫人看得心里更烦。
回家后我先睡了一下午,醒来开始拟定今年的计划。虽然我很讨厌逐条写过于清晰的目标,这样会丧失很多自由生活的乐趣,但现在是特殊时期,在我还没有能力养活自己前,做任何事都要谨慎小心。
我的成绩一直高于历年一本线一大截,高考基本不用多费心。目前最需要认真考虑的是卖房这件事,房产方面的常识我还需要多付出点精力学习,还好卡里的存款暂时够我未来一年的开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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