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陈轩一反应过来,定是要闹的。可林海竟然猜错了。陈三少没有闹,也没有哭,只贴着他的脸颊喃喃自语:“说话算话。”
“骗人……你就是小狗。”三少爷的嗓音越说越低,“要汪汪叫的。”
然而陈轩一当真,林海的心反而酸涩起来,他连忙握住陈三少的手指头,沉声保证。陈轩安安静静地听,等他说完,表面上已经平静许多,甚至还催林海快些去前厅。
“这个时间来找你,肯定有急事。”三少爷搀着他的手,终于开始讲道理,“林海,我不闹了,万一耽误正事就不好了。”
“你才是正事。”他说得是实话。
陈三少听罢,立刻往林海怀里靠了靠,毕竟面上再怎么淡然,还是离不开他。不论身体还是心里。
于是林海的坏心思又冒上来,他指着正厅飘摇的烛火打趣:“怎么,看见人家钱家的二小姐,又记起来装乖了?”
夜里的风很静谧,陈三少没有吭声,但手指头在发抖。林海牵着陈轩走了几步,心口突然一痛。
“别瞎想。”他把阔少爷按进怀里。
陈三少的泪很快就把林海的衣襟打湿了:“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该闹,我该像钱蕊那样知书达理,我也知道我闹脾气只会给你添麻烦。”
“可是林海,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迟了。”陈轩抱着他的脖子难受得头都不愿意抬,“我该怎么办?你对我那么好,我连……我连毛病都挑不出,只觉得自己坏。”
“我怎么那么坏?帮不了你什么忙,还要让你费尽心思地夺家产。”
“林海,我太依赖你了。”
“我离不开你,一分一秒都不行。”
“求你了……别讨厌我。”
……
院外就是亮着微光的正厅,陈三少说完有些愣神,而且一下子哭狠了,反应不过来,就把脸埋在林海的颈窝里抽泣,边抽边拧他的衣领。林海的衣服早就被三少爷攥得皱皱巴巴,没了正形,可陈轩还不肯撒手,仿佛这样就能把他拴在身边一样。
哭声肯定飘到了前厅,林海揉了揉陈三少的脑袋,低头亲住湿软的唇,边吮边叹息:“要怪就怪我,是我把你惯成这样的。”
“三少爷,你现在的模样都是我的喜欢的。”林海把陈轩抱了起来,“所以我怎么会讨厌你呢?”他哑着嗓子笑,“你这个脑袋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想你。”陈三少哼哼唧唧地搂住林海的腰。
说话间他们已走到前厅门前,陈轩从他怀里蹦下来,牵着林海的手往屋内瞧,战战兢兢地探头,继而被屋内冰糖莲子羹的味道吸引,忍不住迈腿往里跑。然而跑了几步又溜回来往林海身后钻。
“她还有羹汤喝。”三少爷委屈极了,“我……我明天才有糖吃。”陈三少只要遇到和钱蕊相关的事,总会有些幼稚,关注点也在林海发现不了的地方。
“我也要喝。”陈轩扯着他的衣角哼哼,“被你欺负累了。”
“云四肯定给你准备了。”林海忍笑把陈三少的手指抓在掌心里,“等我们回去就去喝。”
钱蕊正坐在桌边喝茶,手边放着半碗刚喝完的冰糖莲子羹,几颗圆溜溜的桂圆核被帕子包好搁在桌角,换了三少爷,肯定直接吐在桌上,才不会特意用帕子包。
此刻屋内的蜡烛已经燃烧大半,烛光比起平日里,平填了几丝猩红。
“你们来了?”钱家的二小姐起身行礼,身上的珠翠丁零当啷,丝毫没有因为等待而有丝毫的不满,甚至注视着气鼓鼓的陈轩温柔地颔首。
“林行长,我漏液前来不为别的,你应当也发觉了。”钱蕊没有绕圈子,开门见山道,“我姐姐和姐夫的生意掺了不该搅和的东西。”
“这事本做得隐秘,就算被发现也轮不到我插手,但世事无常,他们没了孩子,家里也出现一些变故,所以现在钱家的生意由我打理。”
钱小姐将家事娓娓道来,陈三少的情绪也渐渐平静,林海的注意力大多放在三少爷身上,所以格外诧异。
而钱蕊显然很满意这样的结果:“林行长,我知道你与陈记的纠葛,也知你是为了三少爷才与陈振兴为敌,所以特意前来,只问你一件事。”钱蕊把半碗莲子羹泼在桌上,黏稠的液体飞速淌开,乌黑的桂圆和白色的莲子像一副棋局,乍一看竟有几分玄妙的滋味,“我愿用我姐夫手里的生意,换一份干净的账簿。”
钱二小姐的目的很明确:“我们做生意的,最怕账本出问题,况且这鸦片生意不能沾,若是以后惹火上身,再怎么补救都没用了。”
林海眯着眼睛细听,回答模棱两可:“若是真的没做鸦片生意,我自然不会在账簿上做手脚。”
滴答,滴答,羹汤滴落在了地上,敲碎了夜的寂静。钱蕊的手指绞着帕子,面上波澜不惊,眼底却与林海一般,铺满了算计。
第七十四章 鲤鱼汤
“如此甚好。”钱蕊垂下眼帘点头,像是得到他的回答就已足够,“原是我多心,毕竟林行长行事光明磊落,又与钱家无冤无仇,自然不会在账目上做文章害人。”
明明是奉承,从钱家的二小姐嘴里说出来,就有了几分别的味道,就跟三少爷似的,再好听的话也能把人气得半死。
好像这世间被娇纵得都有恃无恐。
林海念及此,忍不住转身拧了拧陈三少的腮帮子。这阔少爷没想到他在外人面前还没个正经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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