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水摸鱼」这四个字的涵义发挥到最高境界。
鸿运当头,就连圣人也会眼红。穆千驹上任不久的那一阵子,公司曾绘声绘影地传出才气纵横的他绝对不服气被坐领干薪的凌煜丞欺压在头上,迟早有一天会有所动作,一脚踹他滚下龙头宝座!但俗话说的好,日久见人心,不若外人所揣测甚至所期待的,穆千驹始终安守本份,将手中事情处理得恰如其分,九十多天过去,依旧一表初衷,丝毫没有任何可疑的大动作出现,一些原本等着看好戏的员工们,逐渐觉得无趣之余,这类的谣言也就慢慢减少了,最后不攻自破。
然而,其中最值得玩味的是,对于穆千驹这个逐年威胁自己老大地位的可怕对手,凌大少爷本人是什么想法,外人始终不得而知。
「你在做什么?」
凌煜丞站在床边,边宽衣解带、边睡眼迷蒙地看着穆千驹在工作室忙进忙出,才转眼间,已见他搬了一台雷射影印机出去了。
「电脑里头还有一些未完成的粗稿,必须在今天修改完毕才行。」穆千驹一把扯掉电脑插在插座上的繁杂电线,随口应道。
将上衣随手一挂,凌煜丞裸着上半身,懒散地仰躺在柔软的床上,疑问:「你打算把电脑搬出去弄?」这样岂不是很麻烦?
「嗯,需要用到键盘及影印机,怕吵到您……」穆千驹讷讷道,瞥一眼残留在他结实胸膛上的明显吻痕,随即偏过脸去。
面对冰冷墙壁的表情倏地深沉,眸光隐透冷寒。泉涌般狂泛上心头的情绪是怒?是妒?或许连穆千驹本人也不确定了。
也许……都有一点吧……
「呵,你尽管放心吧,我一旦去梦周公了,绝对是打雷也吵不醒,你尽管在这边完成工作没关系。」凌煜丞无所谓地耸耸肩,困意一来,不再跟他闲扯,伸手拉起一条薄被盖在身上,连声打几个呵欠后,不一会儿便熟睡过去了。
留下?或离去?
穆千驹内心剧烈挣扎了下,眼眸一转,静静望向在床上沉睡过去的慵懒身影,最终,还是屈服于心底深处最诚实的渴望,留了下来。
将电脑及影印机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后,号称工作机器的穆千驹居然楞坐着发起呆来,过了好半晌,只见他终于回过神后,脚步踌躇了下,最后还是暗叹口气,伸手挪张小椅子,在床边坐下,眼眸一瞬也不瞬地凝视凌煜丞俊帅魅惑的精致五官。
一头乌黑柔亮的头发凌乱散落枕边,衬着他一脸白晰肌肤,显得煞是惑人。沉睡的模样,没了平常那样张扬的邪气,反而多了分脆弱与纯真,令人情不自禁想永远呵护着他,不让他受伤害……
真糟糕哪!穆千驹缓缓露出苦笑。
自己真是不正常了,所以才会对同为男人的凌煜丞产生遐想,而这一沉沦,竟不知不觉过了五个年头!
想他想了五年,放弃梦想,拋开过往,一头栽入功利至上的商界,只是为了一个想更接近他一步的小小yù_wàng作祟。
这份禁忌情感来得如此猛烈深沉,他却无力也不想去抵抗,谁教他欠了凌煜丞一份永生永世也报答不了的「恩情」。
穆千驹楞楞盯着他的无害睡颜,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盒子缓缓开启。
第二章
他从小便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父不详。
母亲独自含辛茹苦地扶养他长大,而他,年轻气盛,不知好歹,因为痛恨私生子的身分,曾自我放逐堕落,国中就学会抽烟喝酒打架玩女人,甚至加入黑道帮派,成天与其他帮派械斗火拼,逞凶斗狠,浑然不当性命是一回事,让母亲成天担心害怕,半夜哭泣了好几次,他却依旧执迷不悟。
直到有一天,他有个从小认识的至交好友,被前来寻仇的人认定是自己的同伙,乱刀将他砍成重伤,更从此成了一个缺了右掌的残废,得知此事而尝到深深悔恨悲痛的穆千驹,终于大彻大悟,浪子回头──当然,是在彻底报了仇之后。
再也不想让身边的人因为自己的过错而受到牵连,穆千驹挥别了过往的堕落人生,重拾书本,死读活背了三个多月,才勉勉强强考上某所名声不算顶好的私立高中,而这时他已经落后了同侪整整两年的光阴,十七岁才开始就读高中。
虽然很晚才醒悟,然而重新读书却等于是开启了他颓废人生的另一扇光明之窗,穆千驹自此积极地面对新生的每一天,更在无意中发觉自己对绘画方面的浓厚兴趣,从此以后,每当他学校下了课,便骑着脚踏车千里迢迢到城内某个知名画廊打工赚取生活费及学费,然后顺便偷师临摹绘画大师们的精妙笔触。
高中毕业那年,穆千驹凭着平时苦读苦练累积的实力考上某所有名的艺术学院,然而快乐的大学生活顺遂了不到两年,却晴天霹雳地传出母亲去医院检测出乳癌末期的噩耗。
当时穆千驹是个穷困学生,平日打工的薪水光是担负自己的画具费用就很吃紧了,除了勉强温饱外,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可以负担母亲庞大的医疗费用,他又着急又无助,后来实在已经走投无路了,只好厚着脸皮跟打工地方的画廊老板借了一大笔钱应急,而那个好心的老板,不但不收利息,还挑选了一张他四年多来所有的创作品中最好的一张画作当抵押品,摆在画廊一角,期望能卖出个好价钱帮他还债。
在画廊展出自己的辛苦创作本来就是穆千驹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却没想到会这么阴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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