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大人说得是”,孙陆二人点头如捣蒜,刚得了许可,走出两步,不想又被唤了回来
“回来!”
“望了说了”,东离起身从袖中掏出两锭银子,抛入二人怀中,“张大人,极通音律,洞箫吹得可好,两位可要好好照顾,去吧”
牢里光线渐暗,张睿缩在角落,怔怔凝着身下的稻草,咔嚓牢门大开,两个黑影闯了进来
“我二人带了些吃食,大人可要吃点?”
张睿起身,那二人已走到近前,摊开食盒,里面除了馒头,竟还有两个小菜一小壶酒,张睿虽惊奇,仍礼貌地道了谢
他心中悒郁,实在没胃口,吃了半个馒头,只把酒倒尽了,整个脸烧得红扑扑的,完了还不忘又道了遍谢
“大人可吃好了?”孙旺笑问
“嗯”,张睿迷迷糊糊点头
孙陆二人见他喝得醉眼朦胧,傻乎乎地笑,似蘸了雨露的花,淫心大起,一个解他的衣带,一个扯他的衣襟
“你们做什么?”张睿眼睛蓦地睁大,拼命扎挣
“大人吃了我们的东西,难道就不该知恩图报?大人的圣贤书读得可不好”孙旺说着拿手指朝他口中探去
张睿眼疾口快,在他虎口处狠咬了口,厉声道,“滚!”
“不识抬举的货色!”孙旺痛极,一掌将他掴倒在地,正欲起身加上一脚,却被旁边的陆焱拦住
“怎么?难道陆兄还是个怜香惜玉的?”
“孙哥说得哪里话,这人就一个,打坏了,兄弟到哪消遣去?要我说,这张大人爱吃硬的,你我掏出家伙儿,将他伺候美了,只怕那时候哭着喊着让咱哥俩操他还来不及呢!”
两人说着,相视一笑,面目恶心扭曲的让人心悸,张睿凝眉,无望而不解地盯着二人,人的面目怎么能刁钻狰狞到那个地步?
“爹,我要回京!”
白珩喊出这句话时,白清玄正用鸡毛掸子弹书架上的灰,闻言那鸡毛掸子刷地抽在他身上
“你这会儿回京做什么?”白清玄吊起眼睛问
白珩不答,仍是那句,“爹,我要回京!”
“跪下!”白清玄爆喝,鸡毛掸子刷在白珩身上咻咻地响,“知道我为何抽你?”
“孩儿不知!”白珩跪在地上,脊背挺直
“如今京都兵荒马乱,置身险境,使父母挂心,此为不孝!京都封锁,你身无官衔,行不可行之事,此为不智!以其不智不孝,陷友人于不义,我抽你二十有五,仍无长进!”
白珩背后已渗出血来,疼得冷汗涔涔,却低低笑开,“父亲,孩儿自知不孝,可何为不智?何为不义?又何为长进?人活一世,若是不能从心,还要这命做什么?”
“孽障!”白清玄扔下鸡毛掸子,拿起一旁的藤条,抽在他脸上,煞时红痕爬上那俊朗的面容,殷红的血咬着白皙的皮,煞是好看!
在户内做针线的林茹梦,发觉情势不对,忙冲出来,护住白珩,白清玄收之未及,藤条结结实实落在林茹梦手上,白清玄忙丢了藤条,心疼地环住林茹梦,温声道,“让我看看,疼吗?”
“疼”,林茹梦含泪道
白清玄误伤了自家媳妇,恨不得以头抢地,捏着她的手,又是吹又是揉,林茹梦推开他,佯装生气,捂着心口,“可我这儿更疼”
她说着就自哭了起来,“我就这一个儿子,纵再不成器,那也是我的,你凭什么打他?”
白清玄火蹭得上来,刚想吼一句,“老子是他爹!”可一见林茹梦哭得心酸肠断,又忍了回去,没气力地叹了句,“慈母多败儿”
白珩只是心急,并非真没脑子,京都封锁的连游魂都晃不进去,他这时去也枉然,何况母亲因他受伤,他心中有他,已是不孝,又何能负至亲若此
入狱时那件衣服已残破不堪,张睿顺着满是淤痕的手臂,看着手中的玉簪,自嘲一笑,人对将死之人总是物尽其用的宽容
他总想他运气不会那么差,放弃一个喜欢的,以后总还会有更喜欢的,可运气这种东西,就是那么差,踏错一步,再难翻盘
张睿染了风寒,一日重似一日,全身烧的滚烫,梦境与现实没了界线,狰狞的,肮脏黯败的,全都褪了色,只剩下他,弯弯的桃花眼,紧紧环着他,他的脸贴着他的,暖洋洋,快乐极了,两人的发就那么纠结在一块,慢慢变白,他笑,他想他真的快死了,不过,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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