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当得到超越身份的恩待后,秽种都是要受惩罚的。所以他为此付出了代价,他无可抱怨。
他把自己的小狗窝收拾了一下,又忍不住拿起床单闻了闻。
那上面还有未连的味道,一瞬间让他刚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奇怪了,明明应该感到幸福的,为什么胸腔却搅得难受,让他头晕目眩,四肢冰凉。
第66章
当然有着同样感受的不止小斌一个人,未连也同样浑身战栗。
未谦说,你是还要跟我吵一架是吗,还是打一架舒服。
未连说,“我从来不想这样,我也没想过我们会闹成这样。”
未谦说,你想,你一直都想闹成这样。从你过来的第一天起,你看小斌的眼神就让我有所猜测——“过了那么多年,孬种还是孬种,那老家伙把你带走是对的,只有佳兰那逼地方适合你。”
未连咬牙切齿,“我多么希望能陪你走过你在狼国和边牙的岁月,那我就能看清楚,你到底是如何一步一步变成今天的模样。”
“不,你不能,”未谦笑,现在未连真的很讨厌看到未谦的笑,那笑容似乎就是施暴的前兆——“你没有自己被那群牲口劫走,你没有坐在刑凳上戴上电击帽,你没有被脱掉裤子,看他们用刀在你的下体比划,你也没有眼睁睁地目睹你的战友被削成肉片,你知道吗?他们还活着,他们活着张嘴呜咽,却发不出声音。
“你可怜那个畜生,我不反对。但我恨那些畜生,你没法干涉。阿连,我仍然把你当成弟弟,但你却没有把我当成哥哥。
“你知道把我当成哥哥应该怎么做吗?我不希求你和我一样痛恨这些牲口,但你不要和我作对。我确实和你想的不一样,如果你再越界下去,我也不会再把你当成兄弟。”
未连听罢,周身冰凉,他看着未谦漠然又平静的样子,轻轻地道——“我喜欢他。”
但未谦却撇撇嘴,好笑地反问——“所以,关我什么事吗?”
“母亲一个人带着我谋生的时候,你不在,我去参军的时候,你也不在。我受到虐待与拷打,染上酒瘾的时候,你还是不在。”未谦从衣帽架上取下外衣,披在肩上,“当然我不怪你,但即便母亲的葬礼,你也不能到场。”
未谦摇摇头,“阿连,你没有资格评价我,你自己放弃了做我弟弟的身份,你不要指望我能以你的感受为第一优待。”
未连哑然。
他想说这一切都不是他想的,可他说不出口。
他不认为未谦不懂自己要解释什么,只是未谦选择了全盘否认。
是的,未谦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每当他面对秽种时,他的大脑没有办法再接收其他的情绪。
他没有结婚,没有伴侣,他或许喜欢着然姐,但这份喜欢和熊燃的恨相比,真的太不值一提。
未谦是病态的,他的病态让他变得可憎且不通人性。
他有着无比伤痛的过去,可这不能成为他变身为施暴者的论据。
未连终于看清了未谦的病因,那是对那么多年孤单和痛苦的耿耿于怀,是对边牙和狼国的深恶痛绝,是对政府偷偷把他们骗去边牙的无力无奈,是他走岔了回不了头,却不愿意承认的错误。
未谦没有把未连当成弟弟,他需要的只是一个陪伴。
未连过来,他满口答应。未连离开,他也无所谓。未连痛苦,他选择听不着,看不见。
而当未连与他发生了冲突,他便再也无法维持着过去在电话和书信中,温和宽厚的兄长模样。
他已经不是兄长很久了,所以即便伤害未连的情感,他也无动于衷。
未谦拿起衣服开门出去了,而未连一个人在客厅站了很久。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在未谦酗酒最严重的时候来过,回去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因为未谦已经不把他们当做亲人,自然也不会对父亲吐露任何真实的情感。
第67章
那是未连最痛苦的一段日子,一切好似又回到了原点。
未谦依然对小斌连打带骂,只不过现在他偶尔会把小斌召进房里。喝醉的时候,发脾气的时候,小斌畏畏缩缩地走进卧室,门一关,便把房子隔成了两个世界。
他从始至终不知道房内发生了什么,他不敢问,也不想问。
他害怕得到的答案会让他再一次失控,所以宁可选择一无所知。
未连有时候听得到惨叫,有时候听不到。
一开始他会坐在客厅等,后来他不坐了,他出门,去街上,去实验室,去公园里,去那一片从房间看得到的湖泊边。
湖水清澈见底,两岸绿柳成荫。
蛇国人长得也比佳兰人更精致,若是没有秽种在侧旁,独独只有自由民走在这样的街道上,还真让苍鹤像天堂一样美好。
可未连知道,这都是假象。
光鲜是因为把污秽藏到了看不见的地方,高贵是因为脚踩着累累骸骨。正如他能享受在湖边的每一分每一秒,但扭头便是那些高不见顶的公寓。公寓里藏污纳垢,满是秽种的鲜血和不该出现的污渍。
人怎么能活得如此分裂,社会怎么能被剖成两半。在佳兰无法想象的一切,如今在蛇国都实现了。那么真切,那么完善。蛇国真的是一个神奇的地方,神奇到从上自下,都将错误的事办得井井有条,让人想反驳都不懂从何说起。
让每一分享受,都掺杂着一丝莫可名状的煎熬。
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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