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不是你是谁,就你一个人在院子里,人家钱丢了,不是你拿的难道是鬼偷的。”许利民怒火上涨,抬手就脱了脚上的解放鞋,握住鞋跟指着许维安怒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是不是你拿的?”
许维安知道自己的回答根本不会让他满意,但还是摇了摇头,重复道:“不是我……我不会偷别人……啊!”
没等他说完,许利民就握着鞋跟用鞋底狠狠的扇了许维安一嘴巴。“我让你嘴硬……小小年纪就会偷东西,还撒谎,老子供你念书,你就学了这些,嗯?”边说边用鞋底劈头盖脸的抽打。
许维安的嘴脸立马就肿了起来,又涨又疼,疼的他想哭,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也许当时小小年纪的他就懂得,没人心疼,哭又有什么作用呢。
他只能就着跪的姿势佝偻着身子抱着头,缩小挨打的面积,嘴里还是重复道:“我没有偷别人的钱……我没有……”。
许利民显然被他的态度给惹怒了,用手去掰许维安捂着头的手,一手拧着许维安的手把他摁到地上,一手拿鞋去抽许维安没有遮挡物的头和脸。“跟老子再说一遍你没拿,再说一遍老子抽死你。”
许维安却倔强一直重复着:“我没拿……”,小小年纪的他并不懂得什么是原则,可他知道不是自己的东西,自己不会去拿,不是自己的罪名,他永远也不会承认。然而不承认,换回的却是身边暴跳如雷的男人死命的抽打。
他的脸和头又涨又痛,胳膊和手火辣辣的疼,耳朵“嗡嗡”的,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大声的喊道:“我没拿别人的钱!”嗓子都喊破音了,声带又辣又疼。许利民显然不打算让四周的邻居听笑话,看他放大声音喊叫,立马用鞋子抽他的嘴,疼的许维安一个哆嗦,喊不下去了。他小声嗫嚅着,“不是我,我没偷东西……”。许利民状若未闻,鞋子依旧不停歇地落在他的头脸上。不知过了多久,兴许是许利民打累了,鞋子终于没再落在头上。
许维安头脑发昏,他动了动僵硬疼痛的胳膊,支撑着上身,从地上跪坐了起来。昏黄的灯光下,他睁着肿痛模糊的眼睛,只看到孙玉兰沉着脸坐在饭桌前,正在喂两个看热闹看得笑嘻嘻的弟弟妹妹吃饭,并没有许利民的影子,可能是端着饭碗出去了。
待到耳朵的嗡声消退,身上的麻劲过了,许维安的听觉痛觉都清晰起来。头皮子上扎着疼,脸上也热辣辣的疼,他想自己现在肯定是名符其实的猪头了。饭桌上儿女撒着小娇,母亲温柔和气,三个人其乐融融的谈话声也慢慢的传进了他的耳里。只是热闹是他们的,他什么都没有。他心里空落落的,只想找个没有这些人的地方大哭一场,或者找个人让他暂时依靠,诉说短短一生的苦累委屈。为什么他没有疼爱他的人?
“你爹生气是因为咱家赚钱不容易,白白的就没了五块钱,若是你偷的咱也没啥损失,可你没偷,咱明显被人讹了,你说他能不生气?他一年到头拼死拼活地干活供你上学,你也太不让人省心了。”喂完饭的孙玉兰冷着脸训斥,打断了许维安的乱七八糟的想法。
“今晚你也别吃饭了,也不用去你奶奶那儿,就跪在这儿,好好想想。”孙玉兰收拾了碗筷,领着笑嘻嘻的儿女进了厨房。
直到熄灯前,许利民和孙玉兰都没再理过许维安。
独自跪在黑黢黢的堂屋里,许维安肚子饿的难受,可他不敢动。孙玉兰和许利民就住在旁边的屋里,只要他有一点儿动静,隔壁没睡熟的两人就能听到。他身上也难受的厉害,头疼、眼疼、脸疼、耳朵疼、腿疼,没有一处不疼。虽然说他早就习惯了挨打,但身体本就不结实的他多少还是有点儿受不住。唯一好点儿的是季节,还好是刚入秋,要不非得冻死或者被蚊子咬死。
捂着难受的肚子,许维安在心里默背前几天学过的课文,以免想起任何食物。只有这样他才能熬过漫长的黑夜。
委屈难过的时候他不会去想外婆,当然也不会去想闻迪,因为想念毫无用处,只会让人想哭,会使人更加脆弱。他时常会在受委屈的时候想这次忍着不哭,等以后见到外婆时大哭一场发泄一通自己的委屈,可见到外婆后,他的委屈统统都不见,只剩下欢快。没有人可以依靠的时候,他只有逼自己成长坚强,有可以依靠的人的时候,为了珍惜幸福的时光,所有的过往伤痛对他来说真的就变成过往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是躺在奶奶床上的,许维安发烧晕倒了。他身体本来就瘦弱,加上秋季晚上温度下降的厉害,还有挨的一通打,身上有不少伤,所有的因素集中起来让他的身体受不住了。许利民夫妇俩要下地干活,顺势把他放在老太太这儿了。许维安本来以为自己生病会被奶奶甩几个耳刮子,谁知老太太压根没理他。他不知道自己的形象,上半身全是伤,头脸布满了血印,还青紫肿涨了一大圈,把他本来很大的眼睛都给挤没了。老太太就算想下手,也没地儿下手了。
许奶奶弄了点儿香灰让许维安喝下去。许维安对这些土方的效用不了解,只是喝香灰的感觉实在太恶心了,跟吃了满嘴巴土似的。不过,他不敢反对老太太,也不会反对,他要听话懂事儿才能留在这个家,才能上学,尽管这并不是他的家,尽管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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