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心悠话音刚落,杜玉蘅一改漠然神色,难得地哈哈一笑道:“水大人您太看得起玉蘅了。您高瞻远瞩,谋定天下,确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玉蘅敬佩之至。只是,并非人人都有你的野心与壮志。我峨眉派偏居一隅,根基浅薄,实在不足为道,更不足为朝廷驱使,只怕有辱天家视听。今日我杜玉蘅将话放在这儿,请水大人放心。我峨眉派既不助朝廷,亦不帮安王,只是个中庸而立的江湖门派而已。”
水心悠素闻杜玉蘅谨小慎微,今日一见,才知传言不虚。看来当年高凌霜传位于她,就是看中她沉稳持重这一点,想要她做个守成之主罢了。水心悠本是郁郁愤愤,但转念一想,这种人应该是不会跟朝廷作对的。峨眉派弟子众多,久负盛名,将来若能推举为蜀中诸派的武林盟主,为朝廷效力自然是最好;但若杜玉蘅执拗不肯,只要她不助纣为虐,水心悠也能勉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想通这一关节,水心悠颔首笑道:“自古富贵险中求。高凌霜高前辈一生大开大阖,历经坎坷,才将峨眉派发扬光大,何等气吞山河。却不料杜掌门闲云野鹤,竟毫无进取之心。罢了罢了,杜掌门若执意不想要这放在眼前的大机会,我水心悠便不再强人所难。只是,要眼睁睁地看着峨眉派这样的玄门正宗就此衰败凋零,本座实在是于心不忍。”
水心悠说罢喟然长叹一声,正要拂袖而去,忽有一道鹅黄色的身影拦住她的去路。水心悠正要开口说话,却听那人娇声道:“掌门师姐,我觉得水大人的话不无道理。师父建功立业不易,你可不要坐失良机,将这番基业付之东流啊!”
水心悠一愣,定睛朝那人看去。只见那人眉目如画,素颜清秀,不着道袍,一袭鹅黄色长裙,外着轻纱罩衣,腰间一条乳白色绦带,端的飘逸秀丽。水心悠心中奇道:“峨眉派中竟有这样出彩的人物。人人都道蜀中山灵水秀,风土宜人,果然不错。”那说话之人本就漂亮,又是站在水心悠这边帮腔的,是以水心悠对她便又多了几分好感。
“曦儿,不得胡闹!”杜玉蘅沉下脸来呵斥一声,又向水心悠道:“水大人,这是鄙人师妹褚玉曦。少不更事,水大人莫怪。”
水心悠恍然颔首道:“原来这位便是江湖人称‘峨眉小剑仙’的褚玉曦女侠。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绮年玉貌,名不虚传。”
褚玉曦莫名被水心悠夸赞一番,嘴角一弯,脸上泛起一朵红云,拱手答道:“水大人竟听过我的名号?别是哄我的吧?玉曦才真是久闻水大人之名,仰慕得紧呢。”
水心悠目含温柔,亦带了几分欣赏,拉下她行礼的手道:“无须多礼。玉曦,是哪两个字?”
褚玉曦被水心悠拉下手来,便就势在水心悠手上写了自己的名字。水心悠抚掌便笑:“好一个美人如玉。看样子,我虚长你几岁,你便唤我一声姐姐吧。”又向杜玉蘅道:“杜掌门,峨眉派与朝廷合作之事,乃是公事,还望杜掌门熟虑一二。我与你这师妹十分投缘,这却只是私交,杜掌门不以为意吧?”
杜玉蘅见水心悠带了几分恣意的疏狂放纵,虽面上含笑,但眼中露着几分犀利的神色,不由得皱眉道:“好吧,玉曦既然与你投缘,便由她来送客吧。”说罢竟撂下客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这掌门师姐,行事真是古板古怪。”水心悠懒得与杜玉蘅多费唇舌,转身道:“玉曦妹妹,我这便准备下山了。你我相识一场,我便多提醒你一句。你峨眉派放着大好前程不要,也便罢了。只是,千万不可倒行逆施,做了安王的鹰犬,否则多行不义必自毙。如今天下纷乱,玉曦妹妹珍重吧。”
“水……大人”褚玉曦低头轻咬下唇,忙改口道:“姐姐,这就要走?”
水心悠悻悻地摊手道:“不然呢?你那掌门师姐顽固不化,我怕也是多说无益了。”
“我……”褚玉曦嗫嚅地上前一步,牵牵水心悠袖袍,满脸无辜地道:“峨眉山风景奇秀,冠绝天下。姐姐不如多留几日,玉曦给你做个向导,带你饱览山中景色,方不虚此行啊。”
此时两人临渊而立,山风一吹,水心悠襟带当风,登临远目,但见万山朝贺,山岚摩荡,云蒸霞蔚,飚飞电举,端的是变化无常,蔚为大观,不禁赞道:“此处风景,果然秀绝。只可惜那云小狗无缘得见了。哎,也不知她那边进展如何……”
褚玉曦见水心悠心有所思,似与群山万壑、天地精神融为一体,愈发觉得她深不可测,气质凛冽,又叫人心驰神往。二人沉默半晌,水心悠方道:“玉曦妹妹刻意留客,怕不是游山玩水这么简单吧。”
褚玉曦只觉自己在水心悠面前动辄得咎,根本藏不住心事,不自觉地便红了脸道:“我师父在世时,峨眉派何等煊赫辉煌。她便如姐姐你一般,有恢弘之志,亦有谋略大才。只可惜她老人家过世后,玉蘅师姐终日韬光养晦,我峨眉派的势力名声,竟不及之前十之七八,着实可叹可惜。”
水心悠阅人无数,褚玉曦虽说一半藏一半,水心悠却也能洞悉她其中深意。只是她见褚玉曦年纪轻轻,竟也有如此心思,便打趣道:“听妹妹这意思,似是对你掌门师姐颇多怨怼?说不定,也在心里默默怨上了你师父她老人家,当初为何不把掌门玉指环交给我们玉曦小友呢?”
“姐姐……”褚玉曦跌足嗔道:“人家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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