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这样就可以阻止似得。
幕布缓缓拉开,头顶的灯光从一开始就只有小小的一束。
陈斯祈坐在病床上,手里拿着图画本子胡乱画着,舞台正中间的屏幕上一同出现他的影像,镜头拉近集中在他手中的本子上,大大小小的圆圈重叠纵横,杂乱无章,让人越看越是心烦意乱。
他的的手一刻也没有停下,对于整个世界的屏蔽让他连敲门声也没有听到。
叶倩穿着护士服在灯光投下的瞬间站定,她身前有一道门,狭窄的玻璃窗比她的身高高出很多,她垫着脚尖努力扬起头,透过玻璃看着病床上的人。
她的嘴角含着一丝笑意,做着小女孩爱做的事情。灯光伶仃,这个静谧的空间为她独守了这份秘密,她也做了暗恋忠实的粉丝,把一切情念压抑下来,藏在窗外纷纷扬扬的雪中。
“叶姐吃晚饭没?”林轩像个天真的孩子,跳着跑过来。手中的袋子里放着两团生面团。叶倩拉住他,心中闪过一丝诧异,她想,为什么这个疯子每次总能出现的这么及时?上次是她想偷吻陈斯祈的时候,一脚踹开门吓得她差点真亲下去;上上次是她喂陈斯祈吃饭,这个阴魂不散的疯子竟然厚脸皮的推开陈斯祈坐在她面前等着她喂。他究竟想干什么?
推开病房的门,林轩撞开叶倩飞扑过去在陈斯祈脸上亲了一口,声音倍儿响。陈斯祈画的圈圈被撞歪了,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冷冷地看着林轩,反手就是一耳光。
林轩坐在地上傻笑,没有生气也不知道停下。
这是林轩的独白才缓缓响起,“斯祈从75年病到现在,又过去五年了。从苟且到被发现只是刹那间的事,而之后要经历的痛苦却一言难尽。至于现在这样的生活,就像是那些犯错人对我们的一点微不足道的补救,让我们不至于暴尸荒野。不知道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有没有人愿意听听一个疯子的故事…”
他的声音愈发衰老,老烟嗓像是两张粗砂纸一下一下打磨着,仿佛打磨的就是那个不堪回首的过去。
灯管熄灭又重新亮起,如同昼夜更替般漫长。
陈斯祈一身雪白绣花旗袍端正地坐在木桌前,手边半盏粗茶,手中一卷薄书。
林轩衣服不像他那样好看,缝缝补补的每个样子。他一把抽走陈斯祈的书,“老古董看书呢?不怕像我爹一样死猪圈里?”
陈斯祈不来夺书,看着他一本正经,“你从认识我那天起就每天站在门口守着,风雨无阻,我自然就放心大胆看书了。”他有些落寞地看着林轩手中的书,“觚不觚,觚哉觚哉,阿轩,你说这场浩杰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场景变化,一群年龄大大小小不等的孩子围着火堆子烧书,一边烧一边骂,无知粗陋,正邪不分。
陈斯祈靠在自己的园子里听着,一身旗袍如此格格不入,可他舍不得脱下来。林轩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在他身上,又偷偷摸摸地拿出本书递给他,“就保住这一本,小祖宗你就别送死的往出跑了。”
陈斯祈冷笑着一扬手,书重重地摔进水坑里,不能看了。“无书不过是不方便给人传授,但那人要是没脑子我传授他又有何用!”
“那你想怎样?你冲出去让人抓了这群人就作罢了吗?错误的就停止了吗?你天王老子吧你!大爷!”林轩恼了,把门摔得生响,走了。
陈斯祈等他走远才摸了摸眼睛,走到水坑边上,捏着书的这个角小声哭着。哭着便又是一个春秋。
场景再换,两个人坐在屋子里,大敞着门看天,饿得直发呆。随着肚子一声叫,林轩回过神来指着空空如也的书架,“你什么都没有了。”
“那你要看我哭吗?”陈斯祈走过去一脚将书架踹倒,“这里的人都睡了,或者假睡着,我睡不着…林轩…我睡不着…”他身子一软竟然昏厥过去,被林轩小心抱住。
“忍一忍吧!倔少爷!”林轩也哽咽了。
夜晚的光爬进两扇相隔不远的窗,窗里烛光下微薄的身影伶仃悲苦,两人背对而立,他们皆在诵读古书,一人世人皆知,一人无人知晓,烛光暗下,两人举杯邀月,齐声悄语,“举世皆浊我独清,世人皆醉我独醒…”
“斯祈/阿轩,入夜了。”
哭闹声起,龙套甲乙丙丁们上演着当时社会最朴实的一面。每个人都似睡未醒的,每个人都热血沸腾着。所谓的悲剧早已成为众人生活中的乐趣,站在高台上俯视,冷笑中是噬骨的残忍。孩啼声,咒骂声,内心不甘地呐喊,双眼迷离的注视,一切都混在了一起。
“你还不走!”林轩看到站在树下穿着旗袍的人,如果现在给他一把斧子他一定冲过去就把他砍了。
他这一嗓子竟然没有引来他人的注意,他们既是在□□他,又根本没有注视过他。
陈斯祈笑了,他轻而易举推开阻挡他前行的人,几百米的路程他终究走不到,不断有人冲上来殴打他,直到他头破血流才坐倒在地上,与林轩遥遥相望,“这个世界不存在懦夫,也没有人真得想死,只是有人至死都还希望有人能从梦中惊醒,看看这世界。”
石子落入水中的声音小而短暂,巨石坠入水中却足以让人惊醒。
林轩眼睁睁看着他仔细保护的人倒在他面前,他后退一步撞上身后的墙,滑倒在地。
两个人台上台下,沉沉睡去。
这场梦不知还有几年才能醒。
灯光重新回归一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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