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子皱眉寻思。
一旁的管家害怕地说:“这女鬼是冤死的厉鬼,怨气重!有人见过她,披头散发,弯钩一样的长指甲,惨白的脸,而且和生前的容貌一样!”他咽一口唾沫,继续说:“还有人看到她大半夜在自己的坟前走来走去!”
十七少可不信什么鬼:“那些被抓走的人怎么样了?”
“听说,都成了人皮。”
十七少的脸色骤变,恍惚间眼前出现了一张小小的、皱巴巴的人皮——一张孩子的人皮。血肉已经化尽,如腊干一样僵直,那眼睛处的黑窟窿,只要看上一眼,便会瞬间被吸到死前的恐惧中去。这是他童年最深的梦魇。
管家并没有发现十七少的异常,自顾自说下去:“那女鬼生前曾说过一个也不放过!所以,能逃的都逃了。”
无双子在桌下轻轻握住十七少的手,用眼神关切地询问。他知道十七少向来放浪大胆,而此刻被握住的指尖竟然在微微发颤。他在害怕什么?
十七少努力平复心绪,扯出一个笑容来回应。有些事情他可能永远也不会对无双子说,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幸好菜已上桌,村长热情地为他们布菜。一桌蒸菜,一壶热酒,一碟花生,一盘白切牛肉。
无双子被劝了些酒,又吃了些菜,一餐过半,牛肉却一块未碰。
趁着村长去热酒、管家去端菜的当口,十七少夹了一块牛肉给他,说:“不要因为我喜欢吃牛肉,你就全让给我。”
无双子心头一热,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一生让过很多人,但只有这一个对他说这样的话,只有这一个体察到了他的心,只有这一个反过来在乎他。
交友如此,夫复何求。
村长热完酒回来,又给他们斟满。
管家端上一盆粉蒸芋头,神秘兮兮地道:“那个厉鬼肯定是来复仇的!”
村长使了个眼色及时制止了他,转头问:“两位大侠可会捉鬼?”
无双子道:“今晚我们就去会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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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
村口的老枯树是进出村子的必经之路,树身有一个大树洞,黑黢黢的,深不见底,无双子和十七少就藏身在此处。树洞虽然很大,但两个大男人挤在里面也不会太宽敞。他们天未全黑就已在此蛰伏,也许还要再等上好几个时辰。
十七少时不时就稍微动一下,换个舒服的姿势,比如将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或者侧着身往树壁上靠一会儿。每当十七少调整姿势的时候,他的肩膀就会有意无意地接触到无双子。在这个漆黑的、安静的、小小的树洞中,这种若有若无的触碰是他们所有的感觉。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无双子觉得自己可以感受到更多东西:比如他可以闻到十七少的味道,那是一种混合了皂角、草药、烈酒的诱人气息;他可以听到十七少轻轻的呼吸声,并且感到周围的空气随着身边人的每一次呼吸都热上那么一点点;他还能偶尔听到十七少咽口水的声音,同时想象着他的喉结上下耸动的样子;有时他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十七少眨了一下眼睛的声音,然后他忽然想起他的眼睛是有多么美。就在这份感觉与想象中,世界不断地缩小、再缩小,最后缩成和树洞一样小,于是,现在这个树洞就是他的整个世界了。
无双子想,他若可以把余生的时间都花在这个树洞里,那该有多好。
“你的内力可以听多远?”十七少靠过来问他。
无双子花了点时间定了定心神,然后才回答:“脚步声可以听十里,呼吸声可以听十丈。”然后他意识到十七少靠得太近了,因为他听到了自己清晰的心跳声,静夜中好似密集的鼓点。可是,他听不到十七少的心跳声。
这就比较尴尬了。
作为内力高得多的人,他不慎泄了心跳声,羞愧之余赶紧运气调息,却迟迟不能平复剧烈的心跳,因为十七少并不急着和他拉开距离。无双子只觉得几股真气横冲直撞,根本压不下︱体︱内的燥热,自己的心神似乎已被对方攫住,每一次心跳都由对方说了算,自己反而完全丧失了控制权。同时他也能明显地感到十七少的呼吸变得急促,周围的空气迅速热了起来,他沉浸在一种名叫若瑜的气息里,他像溺水者一样,被它淹没,胡乱地挣扎,又再次绝望地没顶,这让他的心更加不由自主地狂跳。他怎么还靠得这么近?他在干吗?他在看着自己吗?一想到黑暗中自己正对上怎样一双深邃专注的眼睛,他更加激动地难以自抑。这种陌生的感觉令他喜悦,更令他害怕。情急之下,又运了更多真气来压制,却是内息翻涌,一阵阵眩晕。
猛地喉头一甜,竟是血腥味。道家内功心法讲究静心守意、涵养真元,若心乱如麻羞愧交加下强行运功镇压,往往适得其反,易受内伤。无双子赶紧收功,不敢再运气,连吸两口气后,才稍觉顺畅,背脊却早已汗涔涔地湿了。
他到底怎么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不能也不敢去细想。幸而是在黑暗之中,否则真的是无地自容了。
无双子终于听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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