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管清闲顿觉无论如何都要远离宫里的一切人事物,眼见管大海沉默下来,他忙乘胜追击:
“宫里给的银子是多,但要是不小心得罪了哪个贵人,您儿子的命可就没了!您看您年纪也大了,还是早早辞了御膳房的活计,出宫来找个营生……”
管清闲劝罢,抬眼却见管大海深深看他一眼,语气轻蔑:
“辞了活计,你养你老子?”
管清闲瞬间卡了壳。
管大海见状冷哼一声,起身离了家。
半晌,林氏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管清闲坐在饭桌边托着腮,一脸困顿,她立时心疼起来,拉着他的手便说:
“儿啊,昨晚上没睡好吧?起这么早干嘛,快去,再睡会儿。”
管清闲看了眼外头渐渐升起的太阳,摇摇头,j.in-g自走到院子中央。
管家的房子不算大,唯有一个小院,三间瓦房。
昨个儿清早管清闲醒了走出门,是看见了林氏在院里打水的,现下他只上手摸索片刻,就顺利地摇着手杆把水桶送到井下。
满满一桶水挺沉,管清闲大病初愈,正是没力气的时候,于是绷紧了浑身肌r-uo来转动手杆,眼看水桶升上井沿,他心里一松正想抓住,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尖叫,随即一股大力猛冲过来,直把管清闲撞了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
管清闲身子一斜,手杆脱手,装满井水的木桶骨碌碌坠到井下,发出巨大的响声。
“……”
这下好了,前功尽弃。
管清闲无奈地看向抱住他腰死不撒手的林氏:“娘,您这是干什么?”
林氏硬拉着管清闲走到正屋台阶上,依旧心有余悸,她卷起袖子叮嘱管清闲道:
“儿啊,你可小心着,别绊到井里去!想用水,娘帮你提。”
……原身究竟是什么神奇巨婴?
管清闲一脸黑线,眼见瘦小的林氏要往井旁冲,他忙把人拦住,撒泼耍赖地缠着她要她站在原地别动,奈何林氏无论如何都不肯听。母子俩从堂前拉扯到院下,管清闲一手挡着林氏不让她乱帮忙,一手摇着手杆,顿时更吃力了。
好不容易提了水洗漱好,管清闲进厨房端了碗稀粥,一回头就见林氏生火开灶又要准备小炒,登时一个头两个大,一口气把粥喝了个干净就往外跑。
一方面,林氏沉甸甸的母爱简直太让人喘不过气了,另一方面,管清闲还不想放弃自救。
虽说方才没能劝说成功,他昨晚也是仔细考虑了一夜的。
管大海为什么想让他进宫?无非是期望自己的儿子有个好的前程罢了。
前程,钱程嘛!
有了钱,他后半辈子都能在家享清闲,又何必进宫提着脑袋过活?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准还能让管大海也从御膳房一线退下来——毕竟他现在也算是管大海的儿子,万一他没进宫,可毒害贵妃的事情依旧发生,管大海或许也会被牵连送命。
一想到这,管清闲顿时觉得任重道远,毕竟真正的安全,就是他们父子俩都和宫里撇清关系。
但看管大海刚才的态度,显然不肯轻易离开御膳房。既然劝说不成,那就只能换个方式,让他自己产生离开御膳房的想法!
打定主意,管清闲又来到桥边闲逛。
此时天色尚早,街边只有一些卖青菜的小贩。又过了一刻钟,一对中年夫妻推着车来到桥头,支起大锅,烧开热水,煮上一锅馄饨。
管清闲蹲在馄饨摊旁,看着河边桥上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桥边的小摊也从馄饨摊扩展到了茶水、点心、首饰、布料等摊位。
一个上午过去,光是隔壁的馄饨摊就赚了不止五百文钱。
这样看来,京城的经济发展还是很蓬勃的嘛!
管清闲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又往馄饨摊的锅子里瞥了一眼。
虽说馄饨个大皮薄,但不管是馅料还是汤水都不见半点油腥,清汤寡水,令人毫无食欲。
既然要做,那就做个大的!
管清闲循着记忆来到粮油铺子,一拍前台,气势满满:
“伙计,油怎么卖?”
伙计殷勤地笑:“一罐猪油一两银子。”
“……一两?”
“一两。”
管清闲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踌躇半晌,慢慢收回拍在柜台上的手,在小伙计疑惑的眼神中,慢慢挪动脚步,退出粮油铺子。
站在路旁,管清闲抬头长叹一声。
目光所及,只见碧空如洗,飞鸟成群,和记忆中前世被各种废气污染的灰蒙蒙的天空有着天壤之别。
享受这样好的环境的代价就是——管清闲摇身一变成了个穷光蛋,身上没有一文钱。
原身是个万事不c-ao心的性子,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面粉j-i蛋香葱这些常见物件都不算贵,独独猪油要一两银子一罐。
这笔钱对前世工作稳定的管清闲来说不算多,可方才经伙计提醒他才想起,现在的他本只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还是个穷得一批且坐吃山空的纨绔!
别说一两银子,半吊钱都是巨款。
想卖个小吃发家的心思瞬间落空,管清闲垂头丧气地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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