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离突然拍了一下掌,但面无表情:“我小姨不在莲池下面了,但可以在其它地方嘛。”
乜沧是收手了,但他不是收了一个徒弟吗。
一与苏瞳对视,云离就知道他串连出和自己一样的想法了。
苏瞳心里那把尺子从来都是他自己的,就算面对嘉辉,他也敢在朝堂上把尺子拿出来,当着文武百官,将座上那位量得明明白白无话可说。事情既然和他撞上了,他不可能置若罔闻,也做不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现在已知的片段而言,苏瞳要终止背后的事情,最便利快捷的方法,是找到尉迟令,以辅国之职明令禁止。然这等同于苏瞳把嘉辉的秘密再挖出来,第二次掐断皇上暗中所行之事的进度。嘉辉上次远派苏瞳至边疆,令国师闭关,好不容易背着辅国将密事重新藏好,苏瞳要是再就此上奏,嘉辉就算对苏辅国“命中有仙”的传闻有所忌惮或有所指望,接下来他出气的方式,恐怕就不是把苏瞳派出京城那么简单了。
云离问罗榕:“京城有什么烟花酒楼?”
罗榕也不假正经,道:“京城里有好几个,就看云公子问的是有门面的还是没门面的,是门面大的还是门面小的?”
“门面大的。”
没门面的虽然隐蔽,但怕是人力财力有限,不见得能经手这么多姑娘,再几乎不留痕迹地将其推进火海。
罗榕道:“那就是七香楼,在东边。”
云离转向苏瞳:“我去那里住上几天。这几天你该睡睡,该吃吃,该上朝上朝……就是先不要管这件事。罗榕,这里有什么可以把姑娘裹起来吗?”罗榕点点头,出去找布,云离道:“还有,能不理会尉迟令就不理会吧,他们家……”他几次三番想把尉迟夫人那事抖出来说,但一想到尉迟令不像是和他娘串通y-in小伎俩的人,又几次三番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咽回去真不好受,弄得他肚子疼。
听云离火急火燎地把之后几天安排上了,苏瞳虽能大致猜出他考虑的是什么,但不免想问些话。云离莫名心急,堵他道:“加一条,该想我想我,行了吧?”不等苏瞳出声,罗榕取来了布,依着云离,先将床上的女子裹起来,再问:“云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云离:“把她‘还’回去,看七香楼收不收,怎么收。”
“云公子要用这姑娘去诓他们?”
云离默认,对那女子做了个“对不住”的手势,再把她抬进了纳袋。
为避免苏瞳拔出萝卜带出泥,特别是嘉辉这团不好清理的泥,云离只能替他走一段弯路,先找到这女子的来处。等确认了出处,下一步,就是想办法让皇上“亲自发现京城异事的原因”了。
至于见证者,则可以是任何人。
夜深人静,持续多天的声音又来了。
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吹灯入眠。七香楼的灯笼倒还明晃晃地悬在外面,不知是想招呼谁,还是想吓唬什么。楼外无人,云离走了几步,门里一妇人迎出来,想是云离刻意揣测的缘故,妇人待客的笑容极其不自然。转念一想,一个人成天假笑,过个二三十年,不管是谁都不会笑得很自然。
这个时辰,仍不少人在楼下喝酒,整个七香楼和周遭的寂静氛围格格不入。妇人话不多,只问云离有何需要,云离说留宿,妇人便干脆利落地给他安排了房间。待客人住定,妇人好似轻松了许多,笑道:“特殊时候,公子你这样的客人,是咱们七香楼最喜欢的……哎,瞧瞧楼下那几位,喝醉了酒,还不说要留宿,一会儿若非要回去,我还得找人去送送呢。”说着,妇人直勾勾地打量云离:“小公子半夜上街,是家里出来的?怎生只要一个空落落的房间,不要人来陪陪?”
“京城外来的。”
“去亲戚家?”
云离道:“朋友家。白天听说这附近不太对劲,本还不信,刚才果真听到了些不干净的声音,还真不敢再走了。”他恰到好处地露出个苦笑,妇人脸上更松快了一分,让跟着的姑娘给他热了一壶水,敬业地道:“小公子在雪里走冷了吧?喏,先暖一暖。一个人呆着,没什么热气儿,小公子看一看,瞧着哪个姑娘顺眼,我帮你叫过来。哦对,有几个会唱曲子,嗓音极好,不如……”
云离放下杯子:“外边的声音,不都是姑娘们的吗?我已经听过了……嗓音是好。”
第六十九章
“小公子您这是哪儿的话,这段日子我本来都听习惯了,您这样一说,我又觉得怪瘆人的。”妇人以袖掩唇,抿着嘴笑,忽然走过来一年轻姑娘,伏在她肩上耳语了几句。旋即,妇人收敛笑容,“怪瘆人的”几个字真真切切贴在她脸上了。
姑娘走后,妇人抱歉地矮了矮身:“地方大了,烦人的小事就是多……那小公子先歇着吧,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叫那些楞头鬼。”
妇人关好门,挂着纳袋的“破剑”从窗子外回来了。云离置好纳袋,走心地夸了“破剑”一句,让它回鞘。楼下,“不知缘由”地出现了一具尸体,那妇人排开又怕又好奇的姑娘们,骂了几句,催她们进去应付客人。
云离倚在窗框上看,见得一七香楼的伙计把裹尸体用的布掀开了一角,同那妇人交换了一番眼神。妇人呲了口凉气,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张望了一通,忽见楼上窗子开着,忙抹了抹脸,捻着手绢冲云离摆了摆手。看对方堆笑也不容易,云离关上窗子,不再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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