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在京城的大街上,被身着制服的京兵将领狂追,吃亏的无疑是跑在前面的人了。好在,那京兵将领刚才鬼鬼祟祟、现下还亲自出马,接的应该不是明旨,他多半只是想填罪邀功。云离量着大多数人不知道自己是谁,权衡一二,依然往人多的地方去。
好端端的找人,无奈变成逃跑了。
原以为隐在了人堆里,怎料后头那位目力不错,还在穷追不舍。云离不好横冲直撞,正觉得自己不能御剑、跑得憋屈,眼中倏地出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背影。虽然伸手求援有损仙君形象,但此时云离确也心下大宽,放缓脚步,反倒悠哉悠哉地等起那京兵将领来。
京兵将领只当云离以为与人群混溶、逃过了自己的视线,所以才掉以轻心不再往前,于是立时亮出令牌开道,走出了胜券在握的架势。
众人哗然散开,闻声,云离前面那位也转过身来了。
云离同他一起转过去,面向那京兵将领。
京兵将领脚底一绊,立在了与两人相隔甚远的地方,顾盼一番,只觉窘迫,忙把腰间的令牌翻过来扣放,让上面的篆书贴身朝下。
反正后边那“老虎”是自己的,云离也不怕有人笑他狐假虎威,道:“这位大人,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京兵将领哑言,但掉头就走着实失礼,不得不拱手道:“辅国大人。”云离侧过脸看了看苏瞳,道:“这一位追了我一路,我想着自己没丢东西,也没捡到东西,不知道这位大人为什么要跟着我。人之常情嘛,被吓到了,自然就走快了些。我再想了想,这位大人急着见我必有急事,我走太快避着他,是我失礼了。”
云离留了挺长时间让对方把话编圆,但对方也没想编个能让人信服的理由出来,避开苏瞳的审视,对云离道:“追捕嫌烦,竟认错了人,惊扰了公子,在下失职。”
云离侧身把苏瞳让出来:“大人对我说‘失职’,我怎当得起?”
嘉辉显然不会对苏瞳解释当时为什么派人围堵他带的沙州军队,一切都留给他自己去想。想是想得明白,过不过意得去却未必。看着那京兵将领,苏瞳虽知他当时是迫不得已,也不免不愿再见到他。这位将领自那以来就避着苏瞳,今天突然闯进他的视野,不尴尬是不可能的了。
苏瞳把云离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看着那将领等他说话。双方相视无言,京兵将领因苏辅国那眼睛觉着凉意飕飕,也不去看周围人的表情,只低了低头,拱手走开。
街道上的行人复又合拢,各走各路。苏瞳穿着简单的便服,走着走着,也没太多人关注这位不知何时来到街上的辅国大人了。
云离把闷了半天的鱼鱼抱出来,道:“喏,你苏哥哥,想不想苏哥哥?”
鱼鱼满脸笑容:“想。”
“过去亲苏哥哥一下。”鱼鱼由云离环着腰,做出“飞出去”的姿势,蹭过去亲了亲苏瞳的脸。苏瞳双眼微弯,唇角扬起和眉梢一样的弧度,含笑的目光甫一移动,便同云离清浅的眸子撞在一起了。云离碰了下鼻尖,笑了笑道:“你要是有个像鱼鱼那么乖的弟弟,就好了。”
鱼鱼觉得自己受了表扬,“回礼”道:“苏哥哥要是有个像云哥哥那么好的……唔,那么好的人陪着就好了。”
苏瞳曲起食指去刮鱼鱼的鼻尖。
云离抓回正经话题,道:“尉迟令呢?”
“国师那里。”
想到国师府,云离打了个寒噤,苏瞳目光带疑,显是知道他有心事。云离微微摇头以示无事,只道:“他在乜沧那里鼓捣‘尸气’?”“乜沧和乜秋毕竟同以老国师为师,乃同门师兄弟;‘气息’是不是乜秋的,还是乜沧更清楚。”
云离:“……尉迟令还是告诉你,‘气息’可能不是乜秋的?”
苏瞳:“……”
云离:“我那时可是亲身感受到过乜秋的……”
苏瞳:“我信你。”
“嗯?”
“行殷他信不信、求不求证,那是他的做法。”
云离打量了一番苏瞳身着的常服,仔细再看,一把剑藏在衣服下面:“这么说,你已经查过了?”“查过了。”云离恍然:苏瞳穿成这样,不动声色地在街上走,自有他的目的。
云离:“有什么线索吗?”
苏瞳道:“阵法奇诡,囚人众多,幕后巫师却在京城中无声无息躲藏多时;要找到背后的人,我们不该着眼于僻静之地。京城安静无人的地方不多,乜秋他若是在那种地方藏身,反倒容易暴露。”顿了顿,道:“须知,‘大隐隐于市’。”
未及云离再问,苏瞳带他迈进了一间茶馆,且装成平常客人坐下。
前头惊堂木一拍,众茶客安静,听得说书先生娓娓道来:
“上回说到,那古树姚魁,情劫难了,遂自断修为复成妖形……”
听他娘的故事,云离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不由哈欠连天;再看鱼鱼,小朋友对这种故事倒是兴致极浓,听得认真,小嘴微微张开,目不转睛地盯着说书先生。
云离问苏瞳道:“来这儿是做什么?”
苏瞳:“以前这里主要挂的是客栈的牌子,秋末的时候,一楼办起了茶馆,客栈的牌子却没摘。”云离明白过来,正抬眼去找茶馆老板,却听得台上说书的道:“一个是上古神祇,一个原是无名小妖,各位评评,白易先生《玄行记》‘妖魁章’末节这段,是否真的有理?各位听惯了根据白先生的文字扩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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