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齐到底是谁,他自己又是谁?这些问题的答案,他需要一个人来解答。
谢琤一路沿着官道赶往映秀湖渡头,十二连环坞的水贼本就是盘踞在长江的一颗毒瘤,他们抓了人必然会走水路回白帝城。
映秀湖渡头不算大,只有两只渔船停在河畔。披着蓑衣的渔夫有的坐在渡头的茶棚里喝茶聊天,有的将青箬笠盖在面上,躺在船头午睡,麻绳搓成的渔网高高的挂在船头,一股鱼腥味扑面而来。
谢琤将大白栓在茶棚旁边,提着包袱只身进了茶棚。
看茶棚的是位大娘,穿着粗布半臂,褐色的襦裙上还沾着些许茶渍,想是不小心打翻茶碗被溅上的。
谢琤将包袱放在空桌上,然后坐下,他并没有急着开口。
茶棚大娘天天见着的都是来往商贾,要不就是熟悉的渔家,难得瞧见了这样俊朗的年轻人,赶忙斟了一大碗茶,给他送来。
“小兄弟赶紧来喝口茶,这方圆十里的人啊都知道我赵大娘的茶虽不是多名贵的茶叶,却是用独家秘方煮出来的好茶,一杯下肚,生津止渴!”
“多谢大娘。”谢琤接过茶碗,喝了一口,随即开口询问,“劳烦大娘,在下想搭顺风船往瞿塘峡访友,不知此处可有渡船愿意搭一程。”
“诶哟,小兄弟,你要是早来半个时辰,兴许就赶上了。”大娘一拍大腿,啧啧咂舌,左右张望了下,捏着抹布,然后凑在谢琤耳边,小声说到,“半个时辰前,十二连环坞那群杀千刀的,不知道又去哪作孽了,绑了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在这强抢了一条渡船,看样子是打算回白帝城。从这渡口去白帝城,若是顺风,那也要半日的光景,那条船是咱们这唯一的一条渡船了,这一来一回,得到天黑船才能回来,小兄弟你还是明天再来搭船吧。”
“赵大娘你就吹吧,还如花似玉的姑娘,你连十二连环坞那群匪类的脸都不敢正眼瞧呢,怎么就知道是个姑娘。”旁边的茶客立刻起哄。
“谁说我没看到,那姑娘的头发可长嘞,不是女儿家,谁留那么长的头发。”赵大娘啐了回去。
“多谢大娘指点。”
谢琤将碗中茶水喝尽,然后从包袱里摸出几枚铜板,放在桌上以做茶资。
大娘笑嘻嘻的将钱抹进手心,甩着抹布招呼着:“小兄弟明天再来,大娘给你带点鲜果。”
茶棚里有熟客跟着嬉笑:“赵大娘你好生偏心,我们哥几个日日都来给你这茶寮捧场,从不见你给我们一文半子的便宜,如今刚来个俊的,你就奉承上了。”
大娘手中抹布闪电似的往那人脸上盖去,脸上倒满是笑意:“小心风大闪了舌头,老娘的玩笑也是你开的,等你王老六被王八吃了通天鳄咬了,下辈子投胎生得跟人家一样俊,我赵大娘也奉承奉承你!”
谢琤将茶棚嬉闹抛之脑后,走到了河边那贪睡的船夫身边。
“这位船家,可否将小船卖与在下。”
第5章
船夫在船尾飞快地摇着橹。
这艘船很小,小得连避雨的船篷都没有,几乎就是几块舢板拼凑起来的木头。
谢琤把全身的盘缠清算了一下,用二两三钱银子买下这艘船,再将剩余的五两二钱银子交给茶棚赵大娘,请她照顾大白,顺便帮自己看管包袱,快则一日,慢则三天,便会返身来取家当。
船夫得了银子,又得谢琤保证,只要在去白帝城之前能赶上他朋友的船,便将船还他,这样的好买卖,可是老天爷降下的福气,于是他越加起劲,将两只橹摇得就像蜻蜓拍打翅膀一样。
夜雨河是长江支流,流经巴陵县,而后汇入长江。
巴陵县盛产油菜花,夜雨河两畔便开满了一茬又一茬的金黄菜花,沿着河岸连绵起伏,蔚为壮观。
谢琤一个人站在船头,迎风而立,那串佛珠正静静躺在他的胸口,似乎微微地发热,催促他赶紧将人救下。背后焚天似乎感觉到谢琤胸中急促心情,发出颤鸣,似在应和。
小船飞快地淌过巴陵地界,划入瞿塘峡江水之中。
到了瞿塘峡,四周的景色便与巴陵县大不相同,没有绵延漫天的花田,没有郁郁葱葱的山林,入目的,尽是千仞峭壁,重重陡崖。高悬的山壁将江水禁锢起来,急流顺着山势冲击而下,拍打着两岸峭壁,又被拍回,于是越加汹涌。
船夫有些吃力起来。
“这位相公,咱们这可就是进了瞿塘峡的地儿了,这长江两岸都有不少水寇,虽说有十二连环坞的大头目管着,但平日里咱们江上讨生活的人,也总还是要孝敬他们几分,若是待会看到有挂着旗帜的船只路过,相公千万不可造次啊。”
不知是不是瞧出什么,船夫叮嘱了两句,便继续划了起来,小船上光靠他一个人划,当然及不上那些有帆的大船,但是小船胜在轻便,躲起暗流来犹如穿花蝴蝶,灵巧非常。
日头路过头顶,慢慢往西倾斜的时候,站在船头的谢琤,眺目望见了远处的渡船。船长七丈三,宽四丈,是条大船,满载可盛五六十人。
渡船行在江心,那处正是长江最窄仄的所在,上面三十来丈的高度横着一条铁索长桥,连接这长江东西两岸。
谢琤转身,让船家停下船,调头回走,无论身后什么动静都不可转头。
船夫想着怀里的银钱,又想劝谢琤两句不可胡来,他虽不知道谢琤意欲何为,但心里知道总归不是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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