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鼓励檀弟振振有词,到了自己头上怎么就这般糊涂?当下重振精神,运气于掌,去抓那岩壁,偏偏这山崖一片平坦,连根杂草也无,毫无着力点,只把手心磨得血肉模糊,火辣辣的疼。
忽听周檀喜道:「景兄,你看!」
景夜顺他手指的方向一望,下方不远处的峭壁之上,一株古松横空出世,姿态雄奇,粗壮的枝桠擎着一片葱葱郁郁的树冠,树根盘虬,如鹰爪一般深深抓入岩隙,看起来十分稳当。
那少年似早料到这里有个落脚点,忽然甩开景夜,双手双脚飞扑而下,跳至树冠上,随即借力一弹,竟窜得不见了。景夜手上一轻,足下在崖壁上一点,稍稍止住下落之势,身子与山崖垂直,几个蜻蜓点水,亦纵到了那古松之上,周檀紧跟着他落定,两人抬眼朝少年消失的方向望去,只见松树斜对着山体上一条裂隙,恰好能容一人侧身通过。
原来这处竟别有洞天!那少年定是时常往来,被景夜追得紧了,因此才义无反顾跳崖求生。
两人少说也已落下数十丈远,手中只有两柄残剑,纵轻功盖世亦难以回返,下边云雾翻滚,不知多深,干脆随少年钻入岩缝。他既然下得来,想必也上得去。
那岩缝内倒是一片平地,方圆约莫一丈,容纳了三个人,显得十分拥挤。抬头仰望,黑夜里见不到顶,周檀攀上去瞧,也只上得一丈便就到了尽头,无路可去,返回景夜身边,摇了摇头。
那少年不想他们竟追到此,被逼到角落里,抓耳挠腮,景夜解开腰带将他捆了个结实,问道:「老实交代,怎么上去?」
少年鼓着两腮,并不作答,景夜这才想起他哑门穴被点,伸手在他后脑揉了揉,给他解开了。
那少年道:「你们是坏人,我不讲。」
两人被反咬一口,彼此对望,深感荒谬,周檀道:「你师父是个魔头,你是他的徒弟,你才是坏人。」
那少年状似无辜,眼睛眨了两下,问道:「魔头是什么?我只知道,你们先要杀和尚师父,后来又要杀我,不是坏人是什么?我可没有要杀谁。」
他强词夺理,周檀气不过,指着他鼻尖骂道:「你师父奸淫掳掠作恶多端,手上冤魂无数,你还有脸替他辩解!旧事不提,就说这两月来,先是打伤峨眉派掌门师太,杀人弟子,夺人地盘,又将我师父、师弟捉去,不知关押在何处,岂不是一个天理难容的大魔头吗?」
他说得愤愤不平,那少年却全不放在心上,东张西望,打了个哈欠,只听到后来,微微讶异道:「尼姑奶奶受伤了么?难怪最近没见着她,她好不好?」
周檀正待再说,景夜恐敌人试探虚实,扯了扯他衣袖,周檀这才反应过来,抱起双臂冷哼一声,心想,魔教妖人,果然狡猾。
景夜道:「也罢,你若不急着上去,咱们便一道待在这里,观赏山景,吸收天地灵气,我初到峨眉,还没来得及好好游玩一番。」
那少年道:「这里光秃秃的,有什么好玩。」
景夜并不睬他,牵着周檀来到入口的缝隙处。外边星辰寂寥,几点山头漂浮在莽莽云海之上,意境辽阔,仿佛天庭,只是看久了未免觉得单调。
周檀压低声音道:「景兄,那小子若是始终不松口,万一金轮追来,咱们怎么办好?」
景夜又将周围地形仔细观察了一遍,说道:「我看此地易守难攻,咱们又有人质在手,金轮应该不敢轻举妄动。我倒是担心,此地断水断粮,不宜久留。」
周檀不敢往深处想,抱住他肩膀,「咱们没得吃喝,那小子也没有,看谁捱得过谁。」
景夜一笑,「此话有理。」
两人扫出一隅干净地,坐下歇息。周檀见景夜手掌伤痕累累,心疼不已,替他舔净伤口,撒上伤药,包扎妥当。凛冽的山风顺着缝隙灌入,两人相拥取暖,回想起方才的惊险一幕,大有死里逃生之感,在对方面上、颈上不住亲吻。
那少年看着他们的亲密形状,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忽然说道:「我也很冷。」
他赤身luǒ_tǐ,不冷才怪,周檀道:「你那师父教得好。」
那少年竟听不出他的讽刺意味,说道:「是啊,和尚师父教我玩游戏,把我伺候得很舒服,尼姑奶奶虽然对我也很好,但总不肯教我武功,我和她身边的姐姐们一道玩耍,她见了也要骂我。」
峨眉门下皆是出家女尼,六根清净,自然不会同他一个男子厮混,周檀不禁好笑,伏在景夜耳边道:「景兄,这人年纪虽小,倒是色胆包天。」
景夜听他口吻天真,像个心智未开的蒙童,颇感奇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父母呢?」
那少年摇摇头,「我没得名字,也没得父母,尼姑奶奶说,我是猕猴养大的,就叫我猴儿。」
周檀与景夜对望一眼,想起他先前四肢并用在地上奔走的模样,果然便像一体猕猴,不疑有假。想来他也算半个峨眉中人,只是分不清是非黑白,光顾着玩耍,被金轮那魔头骗去做了禁脔。看穿此节,两人便轮番上阵,对他连哄带骗,然而猴儿在金轮处尝到了甜头,竟是忠心不二,任他俩磨破了嘴皮,亦不为所动,两人只得另寻它法。
景夜自己也是孤儿,同病相怜,对猴儿起了些恻隐之心,脱去外衣披在他身上。周檀怕他受凉,将他紧紧拥在怀中。两人疲惫已极,背靠山壁,双目一合,便就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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