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着荷花递上的两个厚厚的棉套,才知道她几日来都是在做这个。
“去年冬天就见您总腿疼,跟山阳小哥一问,才知道是当年在澶州时受了寒湿。您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就想、我就……”荷花越说脸越红,最后低着头不说话了。
“谢谢你,荷花。”闻重双手接过了套腿,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恳切谢道。
荷花绞了衣角好一会儿,才又抬抬眼看他,“恩公大人……”她喃喃道。
闻重等着她说,她沉默了很久,突然跪倒在地,哽咽流涕:“恩公大人,我和阿呆孤儿寡母,求您别赶我们走啊……”
“我何时说要赶你们了?”闻重连忙去扶她,她却干脆抱住了闻重的腿。
“我知道……外面人说咱俩闲话,我没头没脑的投奔您,让您受了他们的气……可我、我真的没处去了……”
“我遭了报应,儿子是个傻子,帮不上忙还竟遭人欺负……”
“我想带着阿呆死来着……可我看着他,我就想起来我们娘俩的命是您拼死救的啊……我走投无路了才编个瞎话到京城投奔恩公……”荷花嚎啕大哭起来。
“荷花,我从没打算赶你们。”闻重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想给她抚抚背顺气,却又有碍于男女之嫌。他伸手抚了抚她的肩安慰。
荷花却一把抓住闻重的手,那眼神让闻重恍如回到了十年前,荷花临盆时被她死死攥住的场景。一瞬间耳边狂风怒号,暴雨咆哮。
“恩公……奴家愿意给您作婢作妾……我什么都能干……您再救我一次吧……再救我一次啊……”她撕心裂肺的干号,哭昏于地。
闻重忧愁地看着她,深深长叹。
第二十六章马革裹尸
黑色的暴雨如同撕毁天地的恶魔,身后响起越来越近的铁蹄声。
闻重疯狂地奔逃着。他的心如同被人揪住,两条腿越想跑越抬不起。他瘫倒在地,拼命的往前爬。大雨全部浇在他脸上,无法呼吸无法言语,窒息感让他胸口剧痛。
他爬着,痛苦地抬头,看到小小的天衍蹲在他前面哭。后面的铁骑声越来越大,如同雷鸣一般。闻重焦急的扑过去把天衍藏在怀中。黑如乌云的铁骑从他身上踏过,他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被打断,整个身体如同被火灼烧。
天衍突然大笑,闻重惊得低下头,映入眼中的竟是一个老太婆狞笑的脸。她满口黑牙尖叫道:“你要死在你最惦记的那个人手里!”
闻重只觉得整颗心被人一刀劈开,他惨叫一声,猛然惊醒。
闻重脸色惨白,浑身被汗水湿透,两个膝盖如针刺入髓般剧痛。他颤抖着用手支撑起身体,靠在床阁上,如捞上岸的鱼一般大口地喘息。
山阳猛地推门冲进来,见闻重坐起,急问道:“老爷,我听到您的叫声,出什么事了?”
闻重这时才缓过气,“没事,做了噩梦而已。你快回去睡吧。”
“我给您倒杯水。”山阳拎着桌上白瓷壶倒了杯水,拿到闻重跟前,“腿疼?”他问。
闻重点点头。
“给您烧点热水,敷一敷吧。”山阳叹了口气,要起身。
“不用。”闻重摇头道。
“山阳,明日大军要归京了吧。”闻重问。
“是,听说李将军此去北方斩下了北国九个上将军的首级,皇上要亲自迎接。”山阳道,淡淡看了闻重一眼,“老爷,我劝您就别去了,风湿要加重的。”
闻重忧虑地摇头:“山阳,我想不通。天……皇上他为什么非和李将军过不去?他从前是个很体贴很单纯的孩子。”
山阳静静看着闻重,默然无语。
“你回去睡吧,我没事了。”
闻重捧着茶杯,把头垂在肩膀,睫毛微微翕动几下,闭上眼睛。
翌日清晨,闻重睁开眼,一望到窗外天色,惊得翻身坐起。他匆匆穿好衣服,拖着两条腿走出房间。
正要找山阳,却迎面碰上。
“山阳,快去套车,已经晚了!”闻重道。
“闻大人,别去了。”山阳不去套车,只上前扶他。
闻重挥开他,急道:“你为何总拦我?我对不起李将军,一直想等他回来,向他请罪。如今他凯旋归来,你却让我呆在家里?”
山阳却不听,抱住闻重就往房中走。闻重没想到他竟不听自己的,气得直骂他,他却不为所动。闻重一向固执,拼命地挣扎起来,山阳抱不住他,闻重跌在地上。
“闻大人,别去!”山阳一把抓住起身便走的闻重。
闻重气恼至极,怎奈力气又不如他。两人撕扯间,荷花满脸惊恐地跑进门:“大人,李将军战死了!”
山阳停住手低下了头,闻重如遭五雷轰顶,整个身体簌簌发抖。
他踉跄着走了几步,然后夺门而出。
万人空巷,闻重随着人流涌往封丘门那条街。遥遥地能看到着丧服的士兵和漫天飞舞的纸钱。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往前挤,闻重被人推来搡去。他浑浑噩噩地随着入城的军队蹒跚前行。突然见一队高头大马,后面便是皇辇。闻重跟着众人跪拜。走在前头的侍卫官宣读圣旨,皇帝追封李思骁为镇国大将军。
闻重抬起头,看到了人马中间的棺椁。
从军营临时找来的棺椁,显得又小又窄。李思骁那么大的个子,睡在里面多挤啊。
他那么高、肩膀那么宽,被他抱住时,闻重只有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笑眼。
他的手也很大,能牢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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