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暴之后,他们在无法辨认路途的北极迷路了。
那是一个晴朗的上午,陈皮阿四叫停了队伍,让顺子放开所有的狗。吴邪很开心今天不用工作,与其他几只狗玩了一会儿“从坡上滚下去看谁最快”的游戏之后,听到了吃饭的口哨。依旧是鱼干,依旧是每条狗两条小的或者一条大的,吴邪找了个阳光灿烂的地方与闷油瓶同享,两只头并头贴在一起啃着腥呼呼的鱼干,竟然有种郊游的错觉。闷油瓶一向吃得又慢又细,吴邪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要像人类一样吐刺,不过闷油瓶只是淡淡地说:“创造饱腹感。”
吴邪忽然记起他的女主人,每天也是这样,拿着一小块饼干像老鼠一样一点点嗑着,一块饼干就可以顶一顿饭。他虽然觉得很无聊,但还是学着小哥的样子慢慢开始吃那条鱼干,嚼三十次再咽下去,并且安慰自己,这是为了保持身材。
哼,他才不会告诉别的城里的狗,创造八块腹肌最好的方法就是去北极拉雪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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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毛小吴乃已经是超级有见识的汪了,城里的汪都会崇拜你滴!
三叔沉着脸走过来,吴邪看他一眼,低下头去,三叔哂笑:“就跟小学生看见家长一样!我打扰你们俩了吗?”
吴邪的爪子一下就红了,眼神游来游去,最后说:“打扰……什么?”
三叔坐下来:“鱼干快没了。”
吴邪“哦”了一声就继续吃,又吃了一口忽然反应过来:“啊?”
三叔点点头。
吴邪噌就坐了起来——每当食物不够吃的时候,人类就会开始杀狗——闷油瓶看穿了吴邪,只是用他的尾巴敲了敲吴邪的后背,示意他不用这么激动。吴邪哪儿能不激动呢?从他离开导盲犬训练基地之后,就似乎到了一个狗有仇视的世界里,感觉每天都有被吃掉的危险,也不知道那些爱和狗在一起玩的小朋友、爱摸摸他的头夸他长得萌的大人都去哪儿了。尤其是被迫穿上别的狗的皮做的小背心的时候,吴邪真是想大哭一场,那些曾经一起跑一起抢鱼干的狗,虽然算不上是好朋友,只少一起生活过,猛然出现生死迥异的结局,生者还还穿着死者的皮,真是让狗从爪子难受到耳朵。
三叔说:“不会了,他们再吃狗,就到不了终极了,你看看还剩几个。”
吴邪环顾四周,熬到现在都是身强力壮的成年狗,大概还有二十只左右,刚好拉两只雪橇,如果再吃掉三四个,其他狗虽然也可以勉强拉起两个全副武装的雪橇,但是能坚持的时间肯定不如现在来得长。
不过,当吴邪看见顺子拿出猎枪之后,还是警惕地低吼了一声,顺子一面准备着子弹一面朝吴邪走来,吴邪炸起他的金色长毛,退了一步。虽然他喜欢顺子,但是,如果顺子决定吃掉他的话……哼,吴邪想,爷也不是吃素的,那就互相咬吧!
顺子显然是察觉了吴邪的敌意,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牛肉干:“最后一块了,吃完跟我打猎去。”
牛肉哎!吴邪强忍着不去看掉在雪地上的肉,问顺子:“猎什么?”
顺子拍拍他的头,又冲三叔挥了挥手,三叔回应了一声,这才跟吴邪说:“多带几个狗,这不仅关系到人类的生死了,没有吃的,我们会先死。”
吴邪嗯嗯哪哪地点头,咬着牛肉干的一端,另一端送到闷油瓶嘴边去。闷油瓶起初只是看着冰湖想事情,猛一回头,被牛肉干顶住了脸,顿时眼歪口斜,吴邪咬着肉又笑得不能控制,还得一个劲儿示意对方“给你一半”,闷油瓶终于察觉这个意思,轻轻咬住另一端。
吴邪觉得自己的鼻子都要烧起来了,隔着不到五厘米的肉条,就这样和小哥狗眼对狗眼。他拱了拱肉,示意小哥多咬一点儿,对方却误解了,后退了一步。哎呀不对!吴邪着急地上前一步,把肉干推近一点儿,闷油瓶咬着另一端又退一步,吴邪小幅度摇头,继续努嘴,闷油瓶盯着他看了半天,终于……又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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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可以配探戈的音乐看,进一步退两步,小吴转圈!
吴三省看着两只狗跳舞,真是浑身冒火,人立起来挥动两爪,把吴邪和闷油瓶的脑袋往中间一磕:“妈的,一个呆瓜,一个傻瓜!”说完甩着尾巴走掉了。
吴邪的鼻子顶着闷油瓶的鼻子,都湿湿的,凉凉的。北极的风从他们的嘴唇之间吹过去,雪花化在皮肤上,湿湿的,凉凉的。吴邪看着对方的眼睛,却不愿意先咬断嘴里那块香甜的羁绊。他看着闷油瓶额头上两块突出的白色毛发,总让哈士奇有种在思考人生的严肃感,他想起见到闷油瓶的那天,他还对这个世界一知半解,对一种叫**的东西,理解的那么肤浅。吴邪含混不清地对闷油瓶说:“你先咬。”
闷油瓶发出轻而温柔的低低的狼嗥。
吴邪扯那块肉,用人类划船的动作,牵连闷油瓶的头晃来晃去,吴邪几乎看成对眼了,哈士奇的容貌忽远忽近,就像是巨幕上的立体电影。吴邪知道他一伸爪子就能摸到了,摸到面前有一只哈士奇,毛茸茸的,暖融融的,但是他很怕伸爪,怕摸到的是空气,怕摘掉那个神奇的眼镜,面前只有白白的幕布,就像他徒劳的尝试。
北极的阳光下,吴邪闭上眼睛,吸收难得的热度,直到自己变成太阳,把整个北极晒成泳池,蒸发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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