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仪蕴从房檐上轻盈落下来站在言朗旁边,唐仪安一瘸一拐地朝着唐乾单脚跪地:“对不起父亲,儿子办事不力,谷中和外院的屏障不知道出了什么破绽,被敌人悄无声息地破了大半。”
他咳出一口血,用手捂住自己胸口:“前来参会的各家代表都已经折在路上,只剩宋家大女儿留了一口气来报信,但是也在刚刚……”
唐乾拧紧眉毛,还未开口,旁边窜出一个跟言朗差不多年龄和身量的男子,一把抓住了唐仪安的前襟,横眉立目道:“你说我表妹她怎么了?!”
唐仪宣见状一把拽住那男子手腕:“刘家哥哥节哀,我大哥尽力了,他也受了伤!”
唐乾厉声道:“是在下对不住各位,可是冤有头债有主,事已至此,退敌要紧!”
众人纷纷附和,外面唐家子弟已经陆续越出屏障正跟大批妖魔酣斗,先前问候言朗的赵家长老上前一步:“情势聚变,时至今日灵能界谁也不能独善其身了,老头我先上为敬!”
不等众人反应,他手中闪出一把长槊,大喝一声,从院门之上一跃而出,落地一扫,瞬时一大片妖魔倒地,后面的敌人又潮水般涌上来。言朗看着那长老大开大阖的气势,觉得这孤零零的老头,当真是个跨马横槊的英雄豪杰。
气氛一振,这几乎寂静了千年的谷地迎来了第二次大规模的袭击,这一次讨巧的机关与阵法在开场之前便哑了嗓子,□□受地势限制也没什么太多发挥的空间,一时之间仿佛是时间倒流回了冷兵器时代,冲杀与被杀都是鲜血可以溅在脸上的距离。
眼看着屏障一破便是瓮中捉鳖的局势,而自己却不是捉鳖的人。言朗听见唐乾正在嘱咐无力自保的人留在院内,他斩妖刀一出,随着众人也冲入敌阵中。
面对着五花八门或丑陋或妖艳的邪物妖魔,他心想,就当是还他予我血肉之恩吧。
这一次来袭的敌人明显比上一次路远和言朗还在时要智慧得多,若说上一次是在拿喽啰试探灵能界,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想要人的命了。
暗界生物各族性质不同,被斩杀之后有些原地消失了,有些只是露出原形来。地上渐渐堆积起尸体,大多是妖的,也有些是人的,而这些小部分人中的大部分都姓唐。
局势胶着许久,言朗一直未曾见到对方的将领,正好自己这边也一样,谁也不听谁的,完全是各顾各的打法。要不是参战的各家代表都还算灵能强盛,这样数量几乎五十比一的局面,换了旁人怕是早就被扎成一喝水就往外出喷泉的无毛刺猬了。
言朗挥剑斩掉面前的一敌,那人形瞬间垮掉变为一堆森森白骨,他退过去刚好与唐仪蕴背靠背,便趁着间隙问道:“从上次的试探到现在已经这么久,为什么现在才想到结盟?”
“请了很多次。”唐仪蕴几下挥剑解决掉眼前的怪物,看着它消失掉喘口气才接着说,“达不成一致意见。”
果然不出所料,言朗冷冷吐出两个字:“蠢货。”
谁也不知道情势会骤变至此,明明之前对这种局面的担心都还在想象里,甚至有不少人觉得担心暗界来袭根本是杞人忧天。
这就好像人们发现了一只鬼婴,正在商量要把它掐死在摇篮里,可就在争执该谁领头去掐的时候,那婴儿已在不经意之间缩略了成长的过程,等人们发现的时候它早长成了可以颠覆世界的魔头。
各家平时还能保持平等关系交流,一遇上事情却是谁也不服谁的,每个人都想做发号施令的老大,一致对外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显然必须要与争权夺利齐头并进。
灵能界向来是这样的,一千年前是,一千年后还是。
每个人都以为危险尚远,都心想着只是偶尔死几个人不要紧,还有时间再抬抬架子。
可阴影早已经不再是阴影,是实实在在的长剑,正对着灵能界的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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