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胎儿便是孟咎言。他与庄扶邑正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单从孟咎言这个名字就能看出来,他亲娘都不待见他——咎言咎言,不祥之语。
言下之意即是,孟咎言是个不祥之人,从不祥中来,也永远活在不祥当中。
“千风施主,你为何什么都知道?”千风似乎无所不知,就算是捕风使,这也过于神通广大了,饶是含辞,也有些惊讶。
千风笑了笑,道:“实不相瞒,在下神曲第一捕风使千里明。”
所有的不可思议,因为“千里明”这个名字而得到了合情合理的解释。所有人都相信,这位古往今来第一的捕风使是无所不知的。
不对等的是,千里明似乎是一个神秘的符号,对于他本人,人们几乎一无所知,甚至连他的年纪籍贯都说不上来,更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猝不及防,一阵野兽般的低吼声响起,骨斑人竟然“活”过来,没断的那只手掐着孟咎言的脖颈,白骨已然陷入皮肤,血珠自伤口处渗出,将枯骨都染红了。
被这样大力掐着必然十分痛苦,但是孟咎言脸上却始终没有流露出痛苦的神色,连千里明都不由得惊讶于这少年的忍耐力。
一个人要忍受多少痛苦才能在血流如注命悬一线时眉头也不皱?
孟咎言的表现就像是他已经习惯于疼痛。
“哥……哥。”孟咎言的嗓子被掐哑,他张着嘴,嘴角有鲜红的血流下。
可惜庄扶邑已经成了骨斑怪物,失去了思想,也听不见声音,是个六亲不认的状态。这个怪物只知道抓人咬人。
它真的咬人了!
属于人的牙齿咬在孟咎言被掐得发紫的脖子上,加上非人的力度,这边的三人甚至能听见皮开肉绽的声音。
这种茹毛饮血的画面实在是惊悚,金蕊正要一刀削掉这恶心人的怪物的头颅,没想到有人抢先了一步。
常璘赶来时,背上还插着一把刀。见到这般场景,他的眼睛登时通红,整个人化身成嗜血的野狼,不晓得痛一样从背后拔刀出来,异常狠绝地砍向骨斑人。
他的力气也是奇大,那骷髅脑袋立刻与残缺可怖的身子分离了,经脉断得相当干脆。
然而它的牙齿还扣在孟咎言颈子上。
常璘几乎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手忙脚乱地将它扒拉下来。看到孟咎言的伤口,他咬牙切齿地握着刀狂捅那可怜又丑陋的骷髅脑袋,很有将它碎尸万段的意思。
差点被咬断脖子都没喊一声的孟咎言此时却哑着嗓子歇斯底里,可惜他喉咙差不多被捏碎了,发出的声音极其微弱。
此情此景,残忍血腥,还有几分凄凉。
含辞此时才无比清晰地发现,原来自己如此无能,天天念着和尚经,天天被高深的佛法浸染,立志要普度众生,其实他谁的厄也解不了,谁的苦难都渡不过。
众生皆苦,万般皆难。
眼下这三人一个比一个不济,都是垂死的状态,常璘一边要摁着孟咎言汩汩冒血的脖子,一边擦他嘴边的血,擦也擦不干净,神情都扭曲了,在外人看来,简直像个精神崩溃的疯子。
他慌乱无措地喊:“给我撑住!我不准你离开我!”
听到这一声时,金蕊内心有些震动,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微微发颤。
孟咎言却是笑了一下——他的笑容自此停在了脸上,因为没了生气,那股邪气也跟着散了。
常璘许久都没发现一样,摸他的脸和头发,甚至俯身亲他,等他终于接受这个现实时,绝望地咆哮,咆哮到后来,竟然大笑起来。
含辞见到这样的画面,可想而知有多震惊。他一个涉世不深懵懂无知的孩童,头一回见到亲吻,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而且双方不但是师徒,还是两个男子!
金蕊不由得看向含辞,自觉喉中一阵干涩。意识到自己脑子里活蹦乱跳的腌臜念头时,他赶紧压下去了,一边还指责含辞,捂了他的眼睛,还斥责他,说他一个小和尚不学好,净看些不该看的,还看得津津有味,眼都不带眨的。
常璘一边笑一边从衣裳里掏出一张黄表纸来,手指蘸着血在上面写字。
千里明只瞥了一眼便了然于心,他是在写殃书。
说来也是可笑,这阴阳先生执念还挺深,对自己所从之业倒是颇为迷信,还真觉得自己能推算出灵魂的去处?当真是只缘身在此山中啊。
“死也不准离开我!”常璘说,“我只有你,你也只能有我。”
这话细思极恐,千风忽然明白他为何要写殃书了——孟咎言死了,常璘连他的魂魄都不肯放过,当真是好强的禁锢欲!
常璘临死前爬到孟咎言旁边,到死都抓着孟咎言的手,拉都拉不开。
(四十三)五羊晚报:陷荒野草人不休
应了那位乌鸦嘴的算命先生的诅咒,含辞再去降香寺时,果然被拒绝了,原因十分简单粗暴——你脑袋上只有两个戒疤,一看就是不守戒律清规被赶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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