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看见含辞的那一刻意外极了,当下便不可遏制地惊叫:“兰嗣音!”
她围着含辞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抓着他的胳膊颤着手晃了半天,终于开口道:“你是兰嗣音吧?你告诉我,你是他吧??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一连“告诉我”把含辞弄懵了,这位姑娘喜上眉梢满脸写着“有缘千里来相会”,他只能连连退了好几步,一步一解释:“施主,你认错人了。”
那姑娘道:“怎么可能呢?我虽然没亲眼见过你,但是你的画像我每天都看个几百遍,你就是兰嗣音!”
说着,她又指着那五彩鸾车上的硕大雕像,激动地说:“你看那个雕像,你除了头上没毛,跟他简直一模一样!”
姑娘自说自话,没顾得上听含辞解释,又自己想通了一般讲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怕身份泄露引起骚乱对不对?但是在我面前你不用担心的,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的死忠粉!我叫长亭,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听到这句话时,金蕊笑了一下,嘲讽意味甚浓。
这时棺材里的南信拼着老命颤巍巍地撑起半个身子,道:“蠢物!他不是兰……”
可惜话未说完,只听砰地一声,人又跌了回去。
“他不是兰嗣音,”千风施施然走了过来,长亭看着这扮相神秘的人,感到很意外,只听他又解释道,“含辞师父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而兰嗣音至今应是而立之年,年岁对不上。况且姑娘应当听过春城花竹居的血案,据说兰嗣音当时就在花竹居,而后来,那里血流漂橹,无一活口。”
长亭被他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打动了,嗫嚅了一会儿,仍旧执拗,不信兰嗣音已死,还说:“就算他不是兰嗣音,我也会好好保护他!不能让他落到坏人手里。特别是那个叫南信的家伙,说出来怕你们不信,那家伙九年里风雨无阻,每逢兰嗣音生辰,便要敲锣打鼓吹唢呐,带着一队丧葬队伍四处吹拉弹唱,抬棺举牌位抛纸钱,实在是太恶劣了!”
此话一出,余下几人面面相觑,金蕊的脸黑沉如锅底,使人不忍直视。
长亭并未注意到三人神色异常,又十分热情地要做东道主,带他们去寻客栈,理由还颇为动人:“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们人生地不熟的,待找到客栈时只怕天都黑了。”
千风并不表态,而金蕊却轻笑了一声,长亭还没从他迷人的笑容中逃脱出来,对方更进一步将她套牢了,微笑道:“行啊。”
于是含辞便道:“那就谢过施主了。”
长亭转向他,铿锵有力道:“没事!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努力赚钱包养兰嗣音!你跟他这么相像,也算是了却了我一半的心愿吧!”
路上,从长亭那里得知,此地算是五羊边陲的一个小镇,而降香寺距离此地还有两三天的脚程。距此地不远处有一家小客栈,长亭极力避之不谈,很有些家丑不外扬的味道。但千风作为捕风使,对这类人们惶于谈论的事情十分感兴趣,于是非要去瞧上一瞧。
因为这个地方实在荒凉,客栈也跟别处不大一样,屋子是低矮的土坯房,木门上有一条很是嚣张的裂缝,主人是一位年近半百的老人家,正坐在门槛上修补一只草鞋。
见有客来,他自身后拿出一个破碗,往边上一放,讲:“五个铜板一个人。”此言一出,再加上老人家分外动人的眼神,一股“善意满满”的夹着泥土味儿的老乞丐气息扑面而来。
三人原想先进屋去观瞻一番,然而老人家伸脚一挡,义正言辞道:“五个铜板一个人。”
金蕊毫不掩饰满脸的嫌恶之色,若不是含辞在边上,他抬脚就要踹过去。
长亭有些难为情地干笑两声,解释道:“各位别跟他一般见识,此处是五羊最差的客栈……”
她话音未落,那老头儿忽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提着草鞋就要追着长亭打,动作极为利索,一边打还一边骂:“好你个死丫头,狗还不嫌家贫呢!你老爹我一把年纪了还守着这处老屋是为了啥?不就指望着给你拐个野小子……唔。”
尽管长亭见状不妙立马捂住他的嘴了,只是他要表达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八九不离十了。
见闺女反应不大对劲,老头来回扫视了这一行人几眼,恍然大悟,指着含辞道:“这不就是你天天要死要活喊着非他不嫁的小明星嘛?我说呢,出息了哈,人都给拐回家来啦。”
说罢,他用自以为很低的音量附在长亭耳边讲了一句“悄悄话”:“怎么?要不要老爹帮忙,捆回家,一不做二不休……”
长亭闻言大惊,打断老爹的话,再没脸久留了,招呼三人赶紧走,别留下来辣耳朵。
老长一段路,四人之间弥漫着一种诡异又尴尬的气氛。
长亭一遍遍回想起自己的往昔,那时她年纪尚幼,肝火极旺,凭着对兰嗣音的一腔热爱在粉丝圈中叱咤风云,见谁不爽就怼谁,撕遍圈内难逢敌手,跟南信各占了半边天,多年来骂战不休。
后来兰嗣音落草,长亭这边的兰嗣音拥护者有很大一部分人开始动摇,有脱离阵营念头,若不是南信那边越发气焰嚣张激发了这边的斗志,只怕到现在,兰嗣音早已被丢在过去,捡也捡不回来了。
渐渐地,街头闹市独有的喧哗热闹声隐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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