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离,你在怨我。”
“钟离不敢。”
“你与元钦!”楚庄压着声音,面色沉郁,“你们是师徒,你知不知道?你们是不会有结果的,你们若是在一起,会遭天下人的耻笑,谩骂,攻击,你们要一辈子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吗?你想要元钦辛苦经营的灵剑山庄就这样毁于一旦吗?你为你们的未来想过吗?小离……”
“殿下,”钟离打断他,毫无波动的一双眼终于抬起来,“我已经被你们用天下万民要挟过一次了,你还要用元钦来再要挟我一次吗?而且我已经嫁给你了,你说这些并没有意义。我嫁给你了就是你的妻子,以后我会做一个合格的太子妃,别的,殿下不必多虑。”
楚庄看着她,钟离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她却远去了。
他低下头去,凑近她,近到呼吸相闻,这样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的存在,心里却愈发空得厉害。
他错了吗?
不,他没有错,他喜欢这个女子,他想与她在一起,她是他经过三茶六礼,明媒正娶,天下万民见证下娶回来的太子妃,他才是钟离堂堂正正的夫君,他没有错。
可是这样的钟离,却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他的新婚之夜,他睁着眼睛,一夜无眠。
钟离就躺在他身旁睡着,身子蜷成一团,缩在床的一角,一脸沉静。
钟离这一生,只有在灵剑山庄的那两年才是真正明媚的。遇见元钦之前,她一直在努力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公主,为的就是能让父亲多看她一眼,这样她就能在宫里活下去,种种后宫权术的倾轧之下,她为了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活得差一点连自我都没有了,她以为这就是极致了,没有更坏的境地了,如今才知道不是。
她又回到了她在宫里的那种状态。
钟离很努力地学习如何做一个太子妃。她经常进宫,讨好皇后,留心一切与他有关的事情,也经常出府参加一些宴会,结识一些权贵的夫人,尽心尽力替他铺路,做一些她不擅长却必须要做的事情。跟在她身边的丫鬟姽婳告诉他,太子妃每回从宴会上回来,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吐得昏天黑地,第二日起来便头痛欲裂,可是她从来不告诉任何人,连太医也不敢传,就是怕此事传出去落下话柄,给别人攻击他的机会。
太子妃的食欲越来越不好了,传的膳往往用不到一小半,但是她仍然勉强自己吃下去,每次吃下去的都会吐出来,她说不能让自己垮下来,她若是垮了,他就更步履维艰了。
太子妃越来越憔悴了,每回梳妆都要打上厚厚的粉底,用的胭脂也越来越艳,就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气色。穿的衣服都空了一圈,连腰带都系不紧,还是她帮着改的衣服。
姽婳说着说着就哭出来:“太子,太子妃真的很辛苦……”
这些,他每回见她,她都只字不提。
过年的时候,宫中有宴会,楚庄和钟离一起出席。
席间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有位妃子漫不经心似的,眼中笑意盈盈:“听闻太子妃在外面学了两年武艺,不像我们这些生长在深宫大院里的妇人,没什么见识,太子妃不若就为大家舞一段剑助兴,如何?”
场中一阵寂静。
楚庄袖子下的拳头握了起来。
钟离面色不变,淡淡道:“好啊。”
一柄秋水长剑,剑柄上镶了宝石,是女子用的款式。
她这样尽心,这样讨好。
剑舞完了,取悦了皇帝,赏了许多珍宝。
皇帝说:“太子,你娶了个好妃子。”
楚庄已经学会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再也不会像当初一样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喜怒不形于色,这是作为一个太子的基本功,他也淡淡笑道:“多谢父皇夸奖。”
有几位夫人向钟离敬酒,钟离什么都没说,仰头就喝了。
大安的酒,极烈,钟离一直未能适应。几杯下去,胃中火烧火燎的,下腹一阵剧烈绞痛,温热的血,淌了出来。
钟离执杯的手一松,表情终于裂了。
昏过去之前,她看见的是楚庄焦急惊惶的脸。
一阵兵荒马乱,钟离躺在床上,手抚着小腹,眼中一片死寂。她终于看向一直守在床边的楚庄,缓缓地,重重地,对他说:“楚庄,我恨你。”
过往三年,钟离一直坚持着,尽力做好一个太子妃,多大的苦难都咬紧了牙咽下去,如今一个孩子打倒了钟离。
那个时候的钟离,与我一开始见到她时,一般无二。
后来传出了元钦要娶亲的消息,钟离听了,默然许久,转身就吐了血。
楚庄看着钟离一点一点变得空洞,如同被抽空了灵魂。
她再也不是钟离了。楚庄终于承认,他错了。
他对钟离说:“你走吧,去找他。我放你自由。”
钟离一句话也没说,尽了库房,翻找半天,找到那把七弦琴,走之前找到楚庄,说:“你是太子,放我走了,是你之过,太子妃出逃,却是我的错,你派人下去吧,免得落人话柄。”
楚庄的心一阵抽疼。
他看着她的背影,恍惚想起原来钟离是会弹琴的,可是这三年来,她一次也没弹过。
一次也没有。
第16章风雪夜归
“是我毁了她。”楚庄说完之后,用这五个字作了总结。
“钟离只有一个,她不属于我,所以我成全她。”楚庄看着君罗,笑了笑:“先生,我这一生都为皇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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