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这朵奇葩正捏着鼻子再次探出半个脑袋,透过雾气他隐隐约约看到了药桶中坐了个人,此人披散着一头青丝,紧闭着双目,咬紧牙关,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面露痛苦之色。很不巧又是容溯。看到容溯,枕惊澜不免又想到与他走在一起的魔修。那魔修修为很高,对容溯的恭敬也不似作假,只是为何会甘愿供他驱使?
枕惊澜担心自己贸然闯入会惊扰到他,悄悄退了出去,这些还是等以后自己慢慢查证吧。枕惊澜一辈子没跟草药打过交道,并不清楚容溯是在泡药浴疗伤还是抵抗心魔,或是其他什么,也没有多想,无论是什么他目前都帮不上忙。
片刻后,他突然回头,那屋好像是他的……破屋一间,要不下禁制,什么都防不住,他跑那去做什么?
除去自己住处,枕惊澜最熟悉也跑的最多的路,就是去炼丹阁了。神思一个恍惚,就这么遛进了阁楼,顿时感慨万千……阁老这些瓶瓶罐罐只增不减呐,看来又有进益了……炼丹炉换了一批,按照阁老“新不如旧”的理念,该不是又炸了一批?
正这么想着,楼下有脚步声传来,枕惊澜一惊,习惯性回身就想跑。
“枕惊澜!你给我站住!”
蕴含怒气地一声吼几乎轰炸了他的耳膜,明明可以使巧劲抗住威压,可枕惊澜就像忘了怎么使,被锁住了气机般杵在了那儿。他全身气血翻涌,好似一只被捉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惊疑不定。
阁老其实也没那么老,中年男子模样,按岁数来算,与那时的枕惊澜同辈。枕惊澜初来行云宗时,名为苍火的阁老也不过是个小学徒。枕惊澜除了入师门拜祭师祖外,基本都在外历练,鲜少回来。直到后来,不知犯了什么事,便开始终年蹲在行云宗惹是生非,苍火与枕惊澜的梁子就是那时结下的。两人谁也不服谁,苍火打不过手执玄霜剑的枕惊澜,知道他死活不肯吃丹药,便开始疯狂练丹。输了两年,在这种程度的刺激下,苍火炼丹越来越快,成丹率也骤然增涨,一度在炼丹师中大放异彩。
接下来便只有枕惊澜输的份了。倒不是苍火修为增长了多少,而是他学会了使诈,人一旦不要脸起来,天下无人能敌。苍火特地为枕惊澜炼制了一种新丹,说是吃了能抑制住剑气肆溢,别人吃了没用,但对他们剑修有极大的好处。那一颗丹药是普通的三陪大,单从颜色来看跟泥巴没什么区别,一取出来方圆十里都透着股古怪的药味。苍火给这丹取名为臭臭丹,送了枕惊澜不少。枕惊澜却只想把这臭臭丹砸他脑门上,碍于师门的阻碍只好自己悄悄处理掉。
整个宗门都对这两旷世“奇”才特别关照,尤其是苍火,牺牲自己宝贵的炼丹时间陪枕惊澜练剑,虽然总是被揍的鼻青脸肿,可还是劳心劳力地为枕惊澜炼制适合的丹药,不少长老都感慨两人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连一向护短的师父都对他说,不妨吃一颗试试?再看看苍火那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枕惊澜就来气,架也不用打了,只要苍火一取出丹瓶,枕惊澜一准遛。某天他终于顿悟,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炼丹师。
百年相斗,在无尽岁月中不过短短一瞬。两人那点鸡毛蒜皮的过节,早已化为尘埃,淹没在历史长河中。倘若再相遇,互相依然会给对方使绊子,只是两人都带着心照不宣的默契,没有谁真会给谁难堪,大概这也是万千相处方式的一种吧。
苍火上来见到一小娃娃被震得七窍流血,宽大的道服下双手颤抖,便心道要坏。
“你是谁的弟子,来我炼丹阁做什么?离中,去把聚魂丹取来。”
他的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落在枕惊澜眼里,知道他那一声喊只是习惯使然。却不知该说什么,听到聚魂丹猛然回神,激荡的情绪一哄而散。冲苍火一拱手,趁他没反应过来,轻巧地从窗外掠了下去。
苍火一愣,接着在后面吼道:“你给我走正门!”
这次没动半分威压,枕惊澜不由地轻笑出声,老家伙气性还是那么大。
枕惊澜受了点内伤,随意找了个地打起了坐。一道人影一闪而过,很快又嗖得蹿了回来。
“小师叔,你在这儿做什么?我找你好半天了。”说话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见他七窍流血也不惊讶,拿了块帕子替他把污血擦了,“小师叔初来还是不要乱跑的好,我们行云宗大部分长老弟子都是非常和善的,可也有那么一些……不大受人待见的。小师叔若是乱闯,把他们得罪了,免不了要吃亏。”
嗯?在行云宗还有枕惊澜不敢得罪的?还有哪位长老脾气比苍火还不好招惹?小师叔又是怎么回事?
☆、低调的第四章
“小师叔可好些了?今日是穆大师来讲学,在宗门内最不能得罪就是穆大师了。我们可得快些,要迟到了我也得受罚。”
枕惊澜也不起来,丝毫不担心得不得罪人:“你是谁的徒弟?”
少女也没看枕惊澜年龄小就不把他当回事,恭敬道:“回小师叔,我是束川堂主的记名弟子。”
束川?
枕惊澜一头雾水,又问:“你师父又是谁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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