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城积极地回应着,在发自内心的情感驱使下,险些完完全全地陷入到这一番温柔当中。
但也只是险些而已。
少年的左手置于男子的脖颈之后,握紧了手中的刀柄就要刺下,却忽的被男子猛地推开。言汀洲却是没有料到一般,跌倒在地。集结在宅子周围保护圣驾的暗卫蜂拥而出,不过片刻,少年白皙的脖颈之上便架了三把利剑。
虽是躲闪及时,男子的右臂终是被利刃所划伤,鲜血从料子割破的口子上涌出,浸湿了男子灿黄灿黄的衣衫,滴到了少年刚刚交托给他的布帛之上。鲜红的让人觉得刺目。
萧城看着半坐在地上,被暗卫制住的,原本便毫无武功的少年,良久,方才有了气力说出三个字。
“为什么?”
言汀洲闻言,稍稍地愣了一下,随即便大笑出声,双眼却是从头至尾一直盯着萧城,似要将眼前的男子盯出一个窟窿出来。“哈,您说呢?陛下。”
“你……你的记忆,是何时恢复的?”
原以为对方会毫不留情地送来一个耳光,却不料男子只是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少年脸上讽刺的笑容顿时僵住。
“是昨晚,朕对你说你父亲造反,让你去帮朕骗到名单的时候?看来朕真是马虎了,竟然没有想到,若不是你恢复记忆想顺水推舟,又怎会答应地如此爽快!”话说到后面,萧城的语气已经是抑制不住的颤抖,与先前冷静平定的男子判若两人。
“不,我因为恢复记忆所以想要顺水推舟是没错,不过我恢复记忆的时间,你猜错了。”言汀洲丝毫没有畏惧眼前男子的感觉,再度扬起一丝嘲讽的微笑,“你靠过来我便与你说,如何?”
男子迟疑了片刻,望见少年脖颈间的利剑,终是蹲了下来,靠近少年。
言汀洲将唇舌靠近男子的耳朵,轻轻低语:“当然,首先要感谢陛下您为了博取我信任派人在我们面前演的那一出梦中一幕。我恢复记忆的时候,是在谷燃街坊,你吻我的那一刻。”
那一刻,天空红的好似五年前谷燃街坊染上的点滴鲜血。
“便是从那一刻开始,你与朕相处的每时每刻,都是在演戏?”
“你又何尝不是?”
闻言,男子竟是一阵恍惚,只觉得自己动弹不得。那一刻便恢复了记忆,那接下来如胶似漆的那两日,接下来两人的柔情蜜语嬉戏调笑,接下来那答应与他共度余生的少年,接下来那个红烛昏罗帐的夜晚,接下来那个说着归来之后与他携手余生的少年,不过都是一场,虚与委蛇?
便是这一阵恍惚,萧城回过神来时,便感觉脖颈间一阵刺痛,言汀洲已被数名暗卫拉开,嘴里还残留着男子的鲜血。
萧城用未握着布帛的左手抚上脖颈,左手即刻便是鲜血淋漓,照应着早就受伤的右臂。
他抬首,看着被暗卫强制拉起,此刻站在自己眼前的,倾国倾城的少年,眼神中唯独剩下凄迷。“你当真,恨朕恨到巴不得喝朕的血,食朕的肉?”
少年盯着萧城的眼神越发狠厉,仇恨,不甘,屈辱充斥着少年的双眼。
“我不应该恨你吗?”
“五年前你身为太子,为了将来的皇位不被撼动,担心我父亲当权,功高盖主,你就抢走我娘给我的玉佩,引我来到远离丞相府的谷燃街坊!”
“假装与我嬉戏骗过随身护我的陈家暗卫,用兵杀了他们,将我囚禁东宫日日折辱玩弄,让我娘得知我失踪生死不明的消息一病不起不久便远离人世,也害的我爹因为心力交瘁无暇顾及朝政而削弱我陈家九成实力!”
“如今更是哄骗所谓失忆的我去骗取朝中站在父亲一方的官员名单!你包围丞相府,只是想除了我父亲,父亲他根本没有造反之心!”
“萧城,为了你的万里河山,你害得我如今家破人亡!我如何不恨你,如何不恨你?”
少年语毕,竟是喷出一口黑血,怒极攻心。这些话,他本该五年前便说出。谷燃街坊,萧城吻上他的那一刻,他看见了梦里两个小孩的面孔,看见了追兵在他们身后毫不留情地斩杀了陈家暗卫,看见了萧城牵着他,忽的转过身来打昏了他。他看见了五年前的腥风血雨,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呆呆地在萧城的身下凝视着似血的天空,想起两年间的囚禁折辱被迫承欢,想起三年前在九死一生逃到杭州易县,却因受伤过重失去记忆。
往事历历在目,所以他恨,恨不得将眼前之人剥皮拆骨。但他也只能忍,只能装,不能被身上之人发现自己的记忆已然恢复。
萧城走上前,毫不怜惜地抓起言汀洲的下巴,声音冰寒透骨:“你果然不是一般的自甘下贱,这般恨朕,竟还装作与朕柔情蜜意不惜委身于朕!你可知道,若不是朕这几年自顾不暇,你早就该在三年前被抓回来了!如今你自投罗网,这天下,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使劲地晃动挣扎,言汀洲终是挣不开眼前这位君临天下的男子的桎梏,却始终不忘用带着恨意的双眼注视着这个男子,似要将他看穿。
良久,少年放弃的挣扎,身体软了下来,被暗卫牢牢地抓在手里。他闭上眼,已是不想再多看这位他恨极之人。
脑海里,不断回荡着男子之前的话语。
你果然不是一般的自甘下贱……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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