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做。”他指着那些冲到前面疯狂按快门的摄影师。
我叹了口气,慢吞吞地从椅子上挪起身,手指插进头发里捋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那可怕的发言席。给我一万年我都没想过自己会站在这里。突然间,新颜料和新吉他弦似乎都不重要了,我只想离开。但是艾瑞克的杂志需要这些照片,我宁愿死也不愿意让我的朋友失望。
在我靠近时,迪安正往这边看过来,我的心猛得一跳。他皱着眉头似乎想要认出我是谁。这不过是他的典型做派罢了。他当然不会记得我。他干嘛会记得?我的心咚咚打鼓,身子冒汗。我的嗓子哽咽,氧气好像被堵在了嗓子外,让我呼吸不上来。尽管如此,我还是很难让自己看向别处。
在他绿色的眼眸看来,我是在紧张吗?还是只有恨意?我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见到他了。
不想让他认为我是一个狂热粉丝,于是我眯起眼,将我所有对这个男人的憎恶凝聚成一股憎恨的目光,然后举起相机嚓嚓拍起照。
迪安挑起了眉。我不知道他是否认出了我。这很值得怀疑,因为我的外表已经和原来大不相同了。他侧过身绕过那个我忘了叫什么的亚裔男,去和那个探身向她的女人低声说了什么,那个女人点了点头然后用她棕色的眼睛寻在人群中找我,接着她从她的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纸并写了点什么,我用力地咽了一口口水。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他们打算喊安保来把我赶出去吗?为了以防万一,我像疯了一样狂拍照片。拍迪安表现得不可一世的自大样子;拍那个亚裔男讲笑话后绽出的大笑脸;拍那个卷发家伙沉默寡言的样子;拍那个非裔男一脸自鸣得意和“我刚玩了群p趴体归来”的表情;拍那个红发女人刷刷地记着笔记;拍那个全局在握的经纪人像机关枪一样不停嘴,仿佛能在一分钟内回答完二十个问题一样。拍单人照;拍群像,甚至还拍了穿着鲜艳的海蓝色套装的艾瑞克举着手想要提问题的模样。
所有这一切就这样稀里糊涂蒙混过去了。能这么快结束真是我上辈子积的德,还没回过神的时候,我就已经朝酒店门口走去了。
“杰斯,等等!”艾瑞克一边叫我一边抓住我的胳膊,我转头看到他那张神采奕奕的脸。“你要去哪呀,我们还有一个独家专访呢。”
“专访?”我都快认不出我自己的声音了。
“是呀,快来吧。”他把我拉回来,将我推过拥挤的人潮。“我想迪安大概是想在同志群体中加点分,你知道的吧。他一年前出柜后,可是接受了不少同志杂志的采访呢。但这次我太迟了来不及预约,我在最后几分钟才知道有这个记者会,所以当那个助理找到我说要提供一个专访机会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她还说我要带上你负责拍摄。”
我停住了脚步,艾瑞克疑惑地回头。
“艾瑞克,我没答应要做专访,你可不可以自己拍照?”
“啥?”他嗓门飙高:“没门,这个专访我只有大概五分钟的时间,见面会的时候我连一个问题都没问上,我可是准备了两百一十六个问题呢,两百一十六个!”
他把手里的粉色文具握在胸前。
“别这样嘛,杰斯,求你了。这真是一生难得的机会啊,我付你双倍工资,请你喝更多酒,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做。”
该死的艾瑞克。为什么他在乞求别人的时候这么可爱让人心软?他可爱得就像是能在圣诞节前夜诱拐走圣诞老人一样。我不觉得他是有意这么做的,他就是有这种感染身边人的魅力,让整个世界都围绕他的喜悲时晴时雨。这也是我当初被他吸引的头号因素。
“好吧。”我叹一口气答应了,手指插进我那乱糟糟的头发里。浅棕色的头发一绺一绺地贴在我的脸颊上,差不多到下巴那么长。“好吧。但是你要请我酒,很多很多酒。”
“今晚”艾瑞克绽出一大笑脸,我们一起走向不太拥挤的地方。
“不是今晚,今晚我有工作。”
“在‘飞翔的法国人’?”
“在‘恩里克披萨屋’。”我一边回答,一边通过门廊入口,擦过那个穿着铅笔裙的女人。
“噢,那明天呢?”
“也有工作。”
“在‘恩里克披萨屋’?”
“在‘飞翔的法国人’。拜托,你昨天想约我出去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
“天,我怎么可能记得?你好像是有六份工作来着。”
那个红发的女人引导我们走进挤满记者和摄影师的等候区。
“那些都是临时工作。我就在‘恩里克披萨屋’工作最后一晚,至少现在是这样。”
我们在角落里坐下,然后开始我人生中最漫长,抑或是最短暂的等待。我真的不想见到迪安,而似乎在你越是抗拒到达某个地方的时候,时间就越是过得无比快。
我闭上眼睛,感受肩膀下米色墙壁传来的冰凉触感。我的胃里就像有某种小怪物在啃噬。我们等候的时候,有成百上千个问题从我脑海中跑出来:我们为什么被邀请了?迪安认出我了吗?他会跟我说话吗?我要说什么?也许我什么也不用说,因为谈话部分全由艾瑞克负责。
“噢,我超爱这首歌的。”艾瑞克感慨一声,抬头看向扬声器,那里正播放出一个深沉沙哑的男声。音乐声并不是很大,但现在经艾瑞克这么一提,我也没办法无视它了。迪安唱摇滚,而且差不多是重金属,但是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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