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么不想见他吗?
“也许,是不想看你难过的模样。”谢流英长叹一声,“前尘一笔勾销,无牵无挂,也好。”
谢情愣愣地问道,“是个好人家吗?”
“嗯。”
“是……”
谢流英打断了他,“你别想套我话。你知道门中规矩。”
谢情面露痛色,“门主!”
“想知道的话自己算。”谢流英轻轻推了一把他的后颈,“去歇息吧。”
谢情反应有些慢,谢流英走后他仍在魂坛前干坐着,也不知道在等些什么。不过即便是等,也等不来了。
“谢三哥!谢情在吗?”
他回过头,“殷公子?”
殷世骄简直是焦头烂额,身上仍是大战那日的那身衣服,下巴也冒出了些许胡茬,看上去也是几天没有合眼了。
“能不能劳烦帮我找一个人?”殷世骄说到一半,忽地蹲下`身,差点要哭了,强忍着泪意,“她……她对我很重要……”
“当然可以。”谢情起身,两人对视一眼,都从未见过彼此如此狼狈的样子,只有无言苦笑。
谢情走向祭坛,接过余念的生辰八字投入坛中,在茫茫烟霭中握住那一条红绸。
大同郊外,一间破败的土地庙。
殷世骄气得快要炸了,她要走便走,怎么身上也不知带点银钱,这种地方是她一个姑娘家能住的地方吗?!
他恨不得马上冲进去,可临近了又有些近乡情怯,忍了又忍,翻身上了蛛网密布的屋檐,心酸地往里看。
余念小心蜷缩在层层幡布后面,掏出一个干巴巴的馒头小口小口地啃,手腕上还缠着厚厚白纱。
殷世骄看不下去,正要出声骂她,忽地一位妇人背着个娃娃偷偷摸进来,见着有人吓了一跳,原来是个姑娘,放下心来。
那名妇人用土话解释道,“上城里寻亲,钱花完了,将就一晚。”
余念点点头,怯怯地望着她。
那妇人讨好地笑笑,把孩子放下来。那小孩一落地就哭,妇人尴尬地笑道,“娃娃饿了。”
余念躲在帷幔后面静静地看他们许久,看那妇人将孩子抱在怀里徒劳地哄,犹豫许久,慢慢地走上前,撕了半个馒头递过去。
妇人连声道谢,在身上擦了擦手撕成一小片一小片喂给孩子。那娃娃吃了几口,忽地挣开怀抱,摇摇晃晃向余念走去。
余念的背脊都弓了起来,不知为何,竟然很害怕。
她竟然在害怕。
那娃娃猛地冲上来,握住她的手,她像一只惊弓之鸟,大气也不敢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付出一点微小的善意,她却要害怕。
那孩子抓着她,“哈”地一声笑开,摇了摇她的手。
余念怔住。
刹那间,她竟是泪如雨下。
那妇人被吓了一跳,看她虽风尘仆仆,衣服却是好料子,肯定是哪个好人家的姑娘偷跑出来,连声劝她回家。
余念哽得说不出话来,埋在臂弯里一直摇头。
殷世骄翩然落地,走到门口,庙中的三人都顿住了。
余念抬起头,眼前一片模糊,但她不看也知道,那是殷公子啊。
“听话,跟我回家。”
余念还愣着,殷世骄又对那母子俩说道,“去城里吗?捎你们一程。”
“宫主!”
洛庭之自堆积如山的卷宗中抬起头,“何事?”
“琴师兄!琴师兄在缨义台!要自裁!”
洛庭之面色如常,静静地看着虚空。
“宫主?宫主!”
他回过神来,起身,“知道了。”
大战过后,凤栖宫四处叮叮当当的在修缮,努力营造出一种热闹之感。然而走过大殿、绕过回廊,才发现这亭台楼阁之间空得骇人。
平心而论,洛庭之如此年纪,中间又失踪了五年回来方不久,让他做凤栖宫新一任宫主,许多人都不服气。当日在韬光殿中贺世君声称传位于他,众人只以为是权宜之计,怎料贺世君这一去,就真的没有回来。
况且洛庭之为陶攸宁挡下天雷后又升一阶,眼下凤栖宫中已无能与他相抗衡之人。而贺世君座下二弟子琴川又被奸人控制,给了贺世君最致命的一击……
弟子跟在洛庭之身后,心中悲凉,自陶攸宁走后,洛庭之虽说也算鞠躬尽瘁、事必躬亲,然而却好像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什么也不关心,怎么说呢……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他们凤栖宫难道往后就都这样了吗……
寒风瑟瑟,缨义台人声鼎沸,一群弟子拉住琴川,琴川疯狂挣动不已,看见洛庭之,一双眼骤然黯淡下去,崩溃地跪倒在地。
“宫主!”
“宫主!你快劝劝琴师兄吧!”
洛庭之慢慢走近,拾起了地上琴川的剑。他叹道,“师弟……”
琴川泪如泉涌,“我……我不配……”
洛庭之举起剑端详,这把剑是贺世君专为琴川所铸,与祝融和烈缨不同,此剑剑身细长,秀美轻柔,是怕琴川太过汲汲,徒增杀孽。琴川却也严遵贺世君教诲,从未滥杀无辜,此剑沾过唯一不该沾的血,就是贺世君。
“宫主。”琴川扬起脖子,“杀了我。”
“为何?”洛庭之疑惑不已。
他被困于麒麟台五载,不辨年月,在漫长的孤独与绝望中,他竟从未想过死。他想活。他是那样不顾一切地想活。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都如此坚定地求死。
“我受奸人蛊惑,为虎作伥,杀害尊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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