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登上木制高台,几乎与月亮持平。
莹润的月光将他周身铺满,在这片圣洁的光幕下,大主教宣读祭词。
耳边不远不近的诵读声划破沉闷,圣子知道,当这些无聊糊弄人的东西读完后,自己也将从高塔一跃而下,结束一切。
等死的时间是很漫长的,其实本身并没有那么长,当大主教发言完毕,台下所有的围观民众,红衣主教们纷纷下跪,一齐为主神祈福时,就到了江无言应该跳下去的时间。
他应该跳的。
圣子向前迈了两步,走到高台的边沿,只要再稍稍出去一些,他便会如众人所愿般死去。
就像是他的出生,他的喜好,他的性格,他的朋友。
他的一辈子都如民众所期待的那样进行着,现在死也要那么死。
一股不甘的情绪在圣子心中缓缓酝酿,所以明明一步即可结束,可这一步,他无论如何迈不出去。
也根本没必要迈出去。
江无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如果想死,千难万难也要去死,要不想死,阎王老子找上门来,他都不一定能妥协。
更别提是这些抱着虚无缥缈信仰不撒手的普通民众,江无言扯了扯衣服,想按原路从高塔上下来。
才还没转身,一道响亮的质问声便从台下人群中高高提起,对象并不是他,而是那些愚昧放民众。
“你们在做什么!”是罗斯急到破音的声音,与之相伴的是他急促的脚步声,江无言听到那脚步朝自己而来,气势汹汹,动静很大,估计一路上解决了不少圣教众。
他走过圣子走过的通道,踩上圣子踩过的祭台,最后一把推开大主教,上了木塔。
江无言就站在原地等他,等他过五关斩六将,朝自己而来。
有人在台下高喝,“有人劫持圣子!”
更有无数刀剑铁器出鞘相磨的声音。
罗斯拦住江无言的肩膀,一直站在他身边。
这感觉其实不差。
江无言想,现在也没糟糕到哪里去。
下木塔时,有人拦住他们,是大主教。
大主教问圣子,“你还打算到哪里去?”
江无言理所当然牵起罗斯的手,“跟他一起走。”
“你走不掉的。”大主教告诉他,“即使神放过你,你也走不掉。”
江无言没停下,他一开始的目的,与现在相比也并未发生什么变化。
罗斯同样不理会大主教的话,一只手拉住他,另一只手拔出自己腰间的匕首。
他以为会有一场恶战,因为四周卫兵已围了上来,可在他们出手之际,突然被克里斯阻止了。
“都让开吧。”大主教抬手道,“主神在天上看着,不需要你们出手。”
他话中有话,士兵思量片刻,如实放下刀剑。
江无言领着罗斯向前踏一步,他们便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神的孩子犯了罪也还是神子,无人敢对他怎样,甚至敢跟上来的都寥寥无几,只敢用眼追随偷看。
江无言就这样堂而皇之带着罗斯走出大殿,走出教廷,就在脚即将迈出门口的前一刻,他脚步一个失力,人歪倒下来。
几乎是毫无预兆的,罗斯接住他瘫软无力的身体,立刻慌张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着急的大吼。
“...可能是时间到了。”江无言眼前一片黑暗,他想起早上喝下的那碗粥,熬的刚刚好,散发出诱人的清香。
喝下去的时候就注定了结果,现在挣扎这一下,无任何意义。
他跟罗斯说,“我要走了。”
“你不该来的。”他说,“你来了又要看我走,又要心疼,又要哭,每次都是这样,对你不公平。”
罗斯的头埋在他颈边,他急促的呼吸,要将他抱起,“我们去找医生。”
江无言自然阻止,“没有用,你陪我多说两句话就好,我就这点时间了,你陪我一下。”
罗斯只好把他放下来,心里知道等待江无言的结果是什么,可就是无力面对。
“好了好了,我虽然看不见,但你也不能说哭就哭。”江无言摸到他的脸,用手指擦掉他眼边的水渍。
他说,“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我还没死呢,硬气点,不要害怕。”
“乖,不要怕。”他说,“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到你,跟你在一起,这辈子不行,我们就下辈子,下辈子不行,那就下下辈子。”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小孩子,年轻人,土匪,将军,哪怕我看不见,这都没关系,我一样能把你认出来,然后我们在一起,一辈子也不分开。”
罗斯只死死抱住他,一言不发。
他不想答应,所以哪怕有千千万万辈子,有无数个不同的结局,都不像现在这样,人就在自己怀里,却要再也抱不到他。
他拖着不应声,江无言却没剩多少时间陪他耗,勉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语气逐渐虚弱下去,“我在这里看不见你的样子,什么都看不到,其实我想看看你,你的眼睛最好看,等到下次我们相遇,我一定好好看你,要亲吻你的眼睛。”
罗斯抚摸他的脸,意识到他在痛苦的强撑着,抖了两下嘴唇,哑声说,“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江无言伸出小指,两人互相拉钩。
冰凉与温热下指头交叉,这个誓言立完之后,江无言的小指垂落下来,失去了控制他的主人。
罗斯握住那只手,一直握着,到它逐渐冷硬,无论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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