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寒低着头把其中一碗推到沈辞面前,垂眸不去看他,故作轻松的笑道,“当然是好酒,窖藏了十二年。”
沈辞闻言抚掌道,“你不说我都忘了!那年咱俩在两棵柳树间埋了坛新酒,等着三十年后挖出来尝尝货真价实的三十年女儿红,就是这个?”
“是,我取了一半,留了一半,剩下的十八年后再喝。”许青寒端起酒碗郑重的道,“阿辞,这是咱们两个最后一次把酒言欢了,我先干为敬。”他仰头喝下烈酒,从喉头辣到心口,火辣辣的疼。阿辞一定会恨死他的,以后怎么还有把酒言欢的机会?
沈辞也不含糊,一口饮尽了碗中酒。他放下碗撑着晕乎乎的额头,有些疑惑的道,“这酒……有这么大后劲?”他看了一眼许青寒,只见他仍旧清醒镇定的坐在对面,顿时心中涌上极其不好的预感,他难以置信的抓住许青寒右手,“我喝的酒里有mí_yào?你下了药?”
“药下在你酒碗碗底,你睡一觉就会好了。”熟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沈辞反应已经变得迟缓,在脑子里过了一阵才想起来这是虞适的声音。静立在一旁打扮得毫不起眼的两名轿夫先后扯下堆在脖子上遮住大半张脸的围巾,双双抬起头来,正是虞适和沈澈。
沈辞眼前一阵眩晕,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两把对抗着药力,最后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他唇齿发冷,惊慌的看着三人道,“你们想做什么啊?许青寒!我明明让你帮我传信给沈澈瞒着的,他怎么回来了,你为什么要让他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或者后天完结,越到结尾写的越艰难了_(:з)∠)_
☆、第74章一去不回
沈澈用钥匙打开牢门,走到沈辞身边跪坐,恋恋不舍的盯着沈辞贪婪的看,俯身郑重的叩首道,“弟弟不孝,以后不能在哥哥膝下承欢侍奉哥哥了,还要劳哥哥为我伤怀……”
沈辞咬着牙根撑起绵软的身子,倾身在沈澈耳畔咬牙道,“沈澈,你听哥说,你不能这么做。爹娘把你托付给我,我不能让你有闪失。你是想让我死后也无颜去见爹娘吗?”
沈澈摇了摇头认真的道,“哥,您倾尽心血保护了我二十年,已经足以和爹娘交代了。反而是我不能只收获不付出,这二十年有哥哥庇护,澈儿死而无憾了。”
“你不能死,不能死知不知道,你死了哥没办法活的。”沈辞捧着沈澈的脸苦苦相劝,“乖,你听哥的,听话,啊?”
沈澈目光澄澈的看着沈辞,两张极其相似的脸庞就像是在照镜子一般,他粲然一笑,“哥,我一直努力的想活成你的模样,想学你的洒脱,你的重情,你的有担当,今天我可以达成心愿了,哥哥该为我高兴才是。哥,没了澈儿,您还有挚爱王爷和挚友虞哥哥,时光会让您慢慢淡忘我的。”
眼皮似有千钧重,思考越来越费力,沈辞惊恐的发现自己意识越来越沉,快要抵抗不住药效了。他眸中闪过一缕决绝,一狠心想要咬舌自尽,结果拼尽全力也只咬得满口鲜血,他已经连咬断舌根的力气都没有了。
许青寒蹲在他身前用衣袖拭去他唇边的血迹,伸出葱管似的食指卡在他齿间,敛眉轻声道,“你咬我,别咬自己。擅做主张召沈澈回来的是我,出此下策让他去替死的也是我,是我自私又恶毒,不关你的事。”
沈辞竭力晃动脑袋吐掉他的食指,有气无力的咬牙切齿道,“许青寒,你快把沈澈给我弄走,否则我恨你一辈子,你救了我也没用!”
许青寒抬手覆上沈辞的眼睛,在他额上落了一吻,“你恨我吧,纵使要我孤苦无依一辈子,或者干脆替沈澈偿命,我也舍不得让你赴死。你睡一觉,要找我算账等睡醒再说。”
沈辞气急败坏的道,“我睡你b,你个蠢猪,听不懂老子说的话吗,沈澈不能死!!!”
许青寒并不与他多做交谈,蹙眉转头问虞适,“你没下错药吗?这么久了还没晕,别再误了正事。”
虞适也凑上前来仔细的看沈辞,见他眼睛只能勉强张开一条缝了,便对许青寒解释道,“早该晕的,他心有忌惮一直不肯睡,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沈辞迷迷糊糊的伸出右手一阵胡乱摸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抓到虞适脚踝,如同抽搐一般拽了拽,声音愈发微弱,“……你也傻了吗,你……你跟沈澈过一辈子,我同意了……你快带他走,你答应过我要好好保护他了,你快带他走……带……”话音未落他已失去所有的意识。
虞适心中一动,天知道他有多想答应沈辞。可是沈澈已经开始解外衣系带了,他踌躇片刻还是坚定了之前的想法,帮心尖上的人儿完成他的夙愿。
许青寒熟稔的同时在脱沈辞身上穿着的囚服,他手下忙着,嘴上也没停,事无巨细的安排着接下来的事宜,“我和沈澈先出去,虞适你就以我让你替阿辞整理遗物为由留下来,等过一刻钟再把阿辞裹在被子里带出去,会有人在天牢外接应你们回京郊别院。天牢候着的金龙卫会全部押解沈澈去刑场,所有人都会关注刑场那边的动向,谁会有闲心注意到两个仆从的动向。回京郊别院之后,如果阿辞在我还没有回去之前就醒了,你一定要制住他,不要让他来添乱。”
去的时候是“我和沈澈”,回来的时候就是“我”。虞适不得不注意许青寒话中的字眼,这一别就是永别,他的小澈儿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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