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经过一番商议,终是向那昨日刚刚告假修养几日的靖国公府递了折子。
楚茗接到这封折子的时候,便知道事态严重性,他努力撑开有些沉重的眼皮,一个字一个字地读。那信中揭难数里,河岸遍腐尸这样的字眼,刺痛了他的眼睛,他不得不撑起身子,再次读了一遍那折子。
原是绥城爆发了瘟疫。
楚茗喘了几口气,掀开被子,想了想,终于还是用了那束腹带,却不敢再像前日束得那样紧。四月有余的肚子,再如何束腹,还是微微突出。这使得往日合身的官袍腰身处紧了许多,看上去倒像是吃胖了。
他不得不抓着一旁的柜子歇了一会儿,抓着柜子的清瘦的手此时青筋毕显,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可是,这样大的事情,他怎么还能在被褥之间安安生生地躺得下去呢!如果他还能睡去,那么便也不再是那个从小被教导以民为重,护国安泰的靖国公府大公子了。
楚茗终于还是咬着牙,瞒着良大夫,坐着轿子入了宫。
楚茗后来其实是很后悔这一趟的。如果他之前知道生了那样多的变数,遭了那样多的罪,他可能不会去这一趟。
楚茗本以为自己可以瞒下去,以为自己可以瞒一辈子。
他甚至还想,百年之后,他要是迟暮之年了,最后化作一抔黄土,要么就自己孤零零地下葬,要么就和一个不曾爱过的女人一同睡在地下,永远躺在一起,多么可笑的事情呢。
可是他算好了时间,备好了后路,万万没想到自己身子竟然这么不争气。
他只记得自己在皇帝陛下面前倒下去的时候,下身的袍子一瞬间就被什么液体打湿了,腹中的痛楚像是要将他活生生撕裂,耳畔尽是公公宫女的尖叫。
很吵。
皇帝在隔门外紧紧皱着眉看着太监们端出的一盆盆血水,有些暴躁地向里面吼:“保不住大学士,你们就都给朕滚出太医院!”
里面一干御医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掰开楚茗的嘴往里一碗碗地倒着汤药,塞进一枚又一枚参片。
折腾了许久,孩子才算是和楚茗一起脱离了危险,只不过楚茗失血太多,陷入了昏睡。
皇帝坐在外面焦虑地坐了一下午,终于看到那帮御医脸上带着劫后重生一样的表情出来,跪下道:“回皇上,大学士已然与孩子一同脱离危险……”
“你们这帮废物!庸医!……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孩子?”
为首的一人道:“回皇上,大学士已有孕四月有余……之前一直束腹,再兼之大学士忧思过重,身体基底不算太好,所以这次才险些小产。”
皇帝心中暗暗一惊,这楚茗,明明还没有嫁娶,这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一时间内心作了许多种推测,他也不知到底是如何。可是看楚茗现在这幅模样,估计也不能再同他商议决策进献了。绥城瘟疫乃是大事,万不可拖,否则民心难定,动摇国之根本。皇帝想了想,只好派太子和七皇子一同去治灾,带着一队医生,要求他们即刻出发,不得有误。
无论皇帝再如何担忧储君,可他一时间却也找不出比太子皇子更好地抚慰民心,安稳民众的人选。便只好咬牙担下这风险,让他们前去绥城。
楚茗醒了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
他被安排在了宫中一处院落修养,醒来时腹部犹有余痛。
他有些无力地明白过来,皇帝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也暗自后怕这个孩子差点便离他而去。
楚茗咳了咳干哑的嗓子,一旁被宣进宫照顾的楚瑜闻声而来。楚瑜看了一眼,便知道兄长这是渴了。倒了一杯茶水,扶起兄长的背慢慢喂他喝了下去。
楚瑜难免心下一阵难过。兄长的脊背,何时这样瘦过,连骨与骨之间的间隙都能摸得一清二楚。
“你来了。”
“哥哥……这样大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瞒下来一个人扛着?”
楚茗有些无力地靠在楚瑜怀里,有了水的滋润,嗓子里灼烧的感觉瞬间消下去不少,喉咙舒畅了许些。他哑着嗓子解释道:“我不想让你担心。”
“你这样就让我舒心了么!你怎么这样糊涂!我现在不仅是担心,还多了伤心!”
楚茗有些愧疚地道:“抱歉瑜儿……”
话却被楚瑜打断:“是谁的?”
楚茗有些难堪。但他转念一想这孩子现在怕是已经快要天下皆知了,这又是自己从小相依为命的弟弟,又有什么不能讲的,便小声地道:“是……太子的……是个意外……”
楚瑜眉毛一挑,也有些震惊。他不知道太子和他哥哥竟然什么时候扯上了这种关系。突然又想起前两日的事情,忍不住低喊了一声:“太子?!”
楚茗也隐约听出他这句惊讶里的担忧,他却并未直接问,只是问:“我睡了几日?”
“三日。”
“三日中,太子可发生了什么事?”
“太子被派去绥城镇压瘟……”楚瑜顺着哥哥的话说下去,猛然发现自己被套路了。
?
……简单点。
做人不要这么套路。
楚瑜简直恨不得回到上一秒把自己的嘴狠狠捏住。
“绥城?”楚茗心中猛地一沉,他咬牙问到:“皇上真的派了太子去绥城?”
楚瑜见瞒不过,只好点点头。
“这简直是胡闹!连储君的性命都不顾及了吗!怎么能派太子去那瘟疫之地,万一有个好歹……”楚茗心里莫名起了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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