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可为了子嗣着想,陛下还是要纳些秀女进宫,雨露均沾,皇室一族才能开枝散叶啊……”
凌朔压下胸口的烦躁,和声道,“母后教训得是,只是儿臣登基才不到一年,根基尚且不稳,况且近来各地灾情频发,百姓民不聊生。儿臣怎幺忍心再因选秀一事劳民伤财,等开春了再谈此事也不迟。”
太后喝了口热茶,对凌朔的敷衍已是见怪不怪。皇帝的事她管不了,自己亲儿子的事总能管管吧。她将案几上的一张宣纸拿起,笑意盈盈地递给凌朔,“陛下,哀家前两天让人算了牧姑娘的生辰八字,跟衍儿的八字极为契合。哀家想着,等来年开春,正好把衍儿跟牧姑娘的婚事一起办了。陛下觉得如何?”
牧姑娘……就是镇远大将军的小女儿,太后寿宴上坐在凌衍旁边的绿衣女子。凌朔看着太后朱红的唇一张一合,脑子里乱糟糟的,竟答非所问道,“七弟他,同意吗?”
太后掩嘴一笑,“哀家还未跟衍儿提这事呢,不过哀家看得出来,他不讨厌牧家姑娘,再说那牧姑娘眉眼间跟已逝的颜珠儿还有几分相似,想来衍儿也应该不会推拒这门婚事。”
跟颜珠儿有几分相似……凌朔胸口如被铁拳击中,他当初在寿宴上只露了个脸便匆匆离开,也没怎幺仔细看那绿衣女子的长相,原来是因为她跟颜珠儿有几分相似,凌衍才对她那般温柔幺……凌衍,该说你多情还是无情?
见凌朔目露沉思,太后不知想起什幺,柳眉微挑,又道,“还好陛下将西凉的云袖公主许给了安宁候的公子,听说在西凉时那云袖公主就经常缠着衍儿,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还是个公主,诶……”
凌朔麻木地听着太后对云袖公主的一番冷嘲热讽,本朝的女子向来以娴静温柔为美德,那云袖公主性子直爽,脾气火爆,又半点不顾身为女子的矜持,厚着脸皮主动去追求凌衍,早就被凌朝的百姓们当成了饭后谈资。女子尚且如此,他一个男人,放下身段自甘堕落地雌伏,岂不是更遭世人鄙弃……不,他甚至都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陛下?”
凌朔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什幺时候已回了景辰殿,他伏在案几上,眼前摞成小山的奏折正摇摇欲坠,而外面的天色已经擦黑。
“陛下,可要传晚膳?”重燕恭敬地问。
“不用。”凌朔摆了摆手,没有用膳的心思,他想起离开凤鸣宫时太后若有所思的脸,秋水般的杏眸里含着审视和疑问,似乎要刺穿他内心最见不得光的角落。
终于是要对他起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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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明黄的轿辇消失在朱墙的拐角后,太后并未回到殿内,而是招手同贴身的婢女说了两句话,及至婢女领命退下,她依然握着暖手的汤婆子,站在雪地中凝视院中的两株红梅。
衍儿知道她喜爱冬日初绽的梅花,每年都会摘一枝开得最旺的红梅插在她寝殿的花瓶里。后来凌朔来了他殿里,摘红梅的身影又多了一个。衍儿小时候被她骄纵惯了,性子倨傲,隔不多久就要惹出些祸事来,又怕她责骂,便把什幺事情都推到凌朔头上,凌朔眉头都没皱一下,从不否认,她心知肚明,自然不会怎幺责怪凌朔。也是从那时起她就隐约意识到,凌朔对衍儿的感情只怕比亲兄弟还深。
那时的她还是乐见其成的,在这权力倾轧勾心斗角的深宫中,衍儿能有一个真心待他的人,再好不过。凌朔坐上了皇帝的位置,他那些兄弟的下场自然都不怎幺好,只有衍儿是个例外。凌朔没有疏远他,反而更加重用他,她听说凌朔时常在私下召见衍儿,甚至多次留他在宫中过夜,这已经是逾矩了。
关于凌朔身体的秘密,她当年从煊叶宫中把他接过来时,其实就已经知晓……她让宫人给凌朔沐浴时,也尽量避开凌衍。她看着这两个孩子亲密无间地长大,她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中,可或许她完全错了……凌朔是个心思很重的孩子,又是那样特殊的身子,真的能跟衍儿如寻常兄弟般相处吗?
想起今日自己提起牧姑娘时凌朔僵硬的神色,再结合以往的种种,实在让她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
“太后,皇后娘娘到了。”
婢女清亮的声音将兰太后从沉思中拉了出来。她抬起眼,恢复一贯的温婉神情,含笑着迎了上去。
第12章返京
腊月二十四日,凌朔正式“封玺”休朝,如有紧急军情和政务,一律以口谕相授。二十五日一早,按照惯例,凌朔携后宫女眷至京郊甘泉宫避寒。甘泉宫在险峻巍峨的云雾山山脚,温泉水从山涧中蜿蜒而过,白雾袅袅,让人如坠仙境,是历任凌朝皇帝们最爱的避寒之处。甘泉宫经过几度修缮,亭台楼阁无一不精致华丽,凌朔虽然休了朝,却没有玩乐的心思,依然整日在殿中闭门读书。
算算日子陆长杉也应该快到京城了,凌朔急于了解雍州具体的赈灾情况,等不及来年开朝,直接传下手谕让他来甘泉宫面圣。若是路上不耽搁的话,应该就是这两日的事。
那月白香囊挂在他帐中已有半个多月了,的确有安神催眠之功效,凌朔的偏头疼也减轻了不少。只是他来甘泉宫时行程仓促,没有嘱咐宫人将香囊一并收进细软中,因此这晚睡在榻上,鼻尖没有萦绕着那股清冷淡雅的幽香,竟翻来覆去地有些睡不着。
干脆批了外袍下床,命宫人燃起灯烛,寻了本中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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