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一把好嗓门好口才和本地头上几十年来的人情关系,在这家酒馆里谋了个说书先生的职位。别看他这份靠嘴皮子讨赏吃的营生听上去不入流,却也得分是依着哪家酒馆开的场。桃源酒馆,那可是在不少州府都开了分店的大东家,他在里边一天得的钱比他那木匠儿子也差不了多少!
看着今天的时辰差不多,酒馆里也聚上了不少人,王老头呷了一口茶,一边清着嗓子一边走到专属他的台子前。
“哟,王老爷子来了!”
“王叔你今天是说本地山神的故事吧?昨天的秦家小子来了吗?”
“他今天被他婆娘揪着耳朵帮人送货去了!”有知情的客人嘻哈喊道,“老爷子说着就是了,到时候我们去跟他讲!”
一时间,堂下众酒客有不少都在起哄,气氛很快就热烈了起来。
尽管王老头想起昨天那不知好歹质疑自己故事的小青年还有些郁闷,但这些老酒客们捧场的反应还是迅速让他振奋了起来,捋捋胡子,拍案开腔:“大家都静静、都静静。”
“昨天回去以后,我老王细想了一遍,我们南原县山神的故事过去也有二十多年了,想小秦那样在天下太平之后出生长大的后辈们有不清楚的也是常理。不过,老一辈里想必还有些人能记得,在那等灾年里,山神大人可算得上是我等的大恩人了。”
“做人不能忘本,我今天就与你们闲聊一场,分说分说山神的事迹,是神是妖是我编出来蒙你们的,一听便知!”
“前朝灭亡时的十余年大旱灾各位客官都知道吧?赤地千里,老儿我那时候还未满二十,都快被晒成人干了。好不容易熬到老天爷发完脾气时不时开始落几场雨,天下就有乱臣贼子闹事,一边圈地为王,一边还到处搜罗壮丁拉到军伍里去打仗使。”
王老头叹了口气,面露痛惜之色,又道:“不是老儿瞎吹,我年轻时身形精壮一身悍气,那是任谁见了都要称一句‘好小伙’的。”
堂下一时群情激愤,王老头见状,嘿嘿一笑,腆着肚子给自己举证:“这算瞧不起我老头?你们怎么不想想,要不是我那时看上去就有本事,怎么能在穷掉底儿的时候娶上媳妇呢?”
“还有,别打岔!”
“乱世里被抓去当兵,一只脚就差不多算是跨进了鬼门关,当时可把我慌的呀,远远看见官兵过来就没回家,直接掉头跑山里去了。”
“本来我想着在山里藏上几天,等官兵们在我村里那一带彻底搜罗过以后就回去,可那次大概实在抓不齐人,几队官兵跟渔网似的在周围来来回回拉了好几遍的网,让我上不得下不得。”
“山里面的日子可不好过,光是一天三顿的吃喝就是个大问题,更不提睡觉生火防备野兽之类的事情了。也幸好当时天气旱热,晚上在野外睡也挺舒服,我身子骨又健壮,总算熬下来了。”
“等了足有六七天吧,我才在山头上看到一队队官兵们看守着老长队伍的男丁往郡府方向走。”
喝了口茶,他补充道:“就是现在的镇远州。”
“那时候年轻气盛没定性啊,我站在高处一见那群大爷们都走了,心里一高兴,脚下再一错,就从山头上滚了下去!”
“呀——”
“诶呦,这可惨!”
“……”
王老头的神态语气实在很能感染人,座上许多酒客听到这里,都像是感同身受一般惊叹出声。
一时间,酒馆里掀起了一阵小小喧嚣。
“那一踩空真是跌的我天旋地转呀,浑身上下没一块好地儿。”捋捋自己的山羊胡,王老头故作沉吟的摇摇头,露出几丝笑意,“万幸老头我命不该绝,直接跌进了山神大人的酒馆里!”
扔下一句惊雷,他感慨着回忆起当时的景象:
陡然摔了个七荤八素,忍着疼痛从地上抬起头时又发现自己一下从山林里跌进一座庭院中,他当时真是……慌得跟条蹦上了岸的活鱼一样,大喊大叫着惊动了原本在院内的山神大人与诸位仙人。
山神大人穿着霜青色的长袍,飘然欲飞,神情冷淡,看着高高在上,其实却是个顶好心肠的神仙,支使着他座下一个有些年纪的老仙人把他抱进庭院歇着,另一个道家仙人还给他诊了脉开了药。
“你们给评评,要不是仙家手段,老儿怎么可能在摔下山头后还能好好活到今天?我当年的遇上这事,回到人间以后也是跟不少人说过的。此外,我也知道几个同样进山遇险或是迷路的乡亲,都被山神招待一番以后安安稳稳送出山的!”
“此后有人特意去找,踏遍了大小的山谷山坳,却从来没找到过山神的痕迹。”
注意到众酒客们都听得入神,王老头更起劲的开始描述起他当年在山神居所里看到过的景象。
其间种种,他这些年里回忆过岂止千百回,此时宣扬起来自是信手拈来。
“……那屋檐下边挂着只鲜亮的灯笼,灯火映在人身上暖融融的;角落里还挂着块幡,上边的大字我一个不识,就猜着该是州外那片山林的名字;居所周围密密的栽着桃树,明明不是桃树该开花的时候,却是每棵树枝头都罩着一片粉霞,桃花开得满院都是香气……”
“……山神大人也是位偏好杯中之物的雅君子,居所的厅堂摆着一堆的酒坛子,可惜老儿我当年没福气尝上一口……”
这间桃源酒馆二楼的雅间内,“桃夭”号房对着楼下厅堂的小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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