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太过直接,这日,蓟常曦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卷,问道,“王爷是否觉得我实在无趣?”
被说中心事,嬴城没承认也没否认。
蓟常曦也不在意,一手随意搭在黄梨木方桌上,抬头浅笑,“那王爷平日都有什么爱好?”
这样的对话,他们最近经常有,闲着没事就能聊起来。
嬴城走到他身边,随意翻动着摆放的卷集和兵书,“反正我不喜欢看这些东西,迂腐陈旧。不如一些动手能力强的玩意来的实际。”
“比如?”
“制陶。”他靠着桌沿,低头看着蓟常曦,“我在府里专门造了一个制陶的地方,你手边的杯子就是我做的。”
“王爷果然风雅。”蓟常曦颇有兴趣的拿起那只杯子打量了一番,“陶瓷这方面,我只略知皮毛。但看这杯子,白瓷黑花,光亮如漆,胎骨却略薄,如果没猜错,王爷是用了磁石泥为坯,颇有泉州窑制品的特色。”
“你真的只是略知皮毛?”
“是啊,多亏古书里记载的详细。”
嬴城一愣。
“王爷。”蓟常曦晃了晃手里的书卷,“这也并不总是迂腐陈旧对不对,至少它让我和王爷有话可聊。”
“是么——”嬴城凤眸虚眯,这家伙是在反驳自己之前嘲笑他无趣么?蓟常曦——
“不过,”那人话音一转,“制陶需要静心。等待物器成型的过程可以戒骄戒躁。让自己凝神专注,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蓟常曦冁然一笑“王爷觉得呢?”
真是给的一手好台阶让我下啊。既然对方这么善解人意,嬴城觉得自己也不能小气兮兮。
于是随便扯了个话题道,“我看常曦你总是沉稳自持。论起静心凝神,想必有更好的方法?”
“倒无其他特别,只是偶尔会练字来消遣。”
练字?说起来,穿越之后,自己的一笔字写的也够烂的……如是想着,嬴城转身看向桌上那张白纸,那是蓟常曦不久前刚写好的一首诗——“我志在寥阔,畴昔梦登天。摩娑素白月,人世已千年。”工整的楷书,端正劲美,气势雄厚,和这笔字的主人颇有几分相似。
这首诗……嬴城微微蹙眉,看来蓟常曦过的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尽人意。想想也有道理——身为一个器,却要去做一个楔该做的事情,的确……须比常人付出更多。
忽略心里小小的惆怅和感慨,嬴城只是夸道,“常曦的字写的真漂亮。”
“王爷谬赞了,”蓟常曦起身立于一侧,“说起来我还没看过王爷的字,可否让常曦学习一二?”
“我的字……不值一提。”
以为嬴城谦虚,蓟常曦就在旁边耐心的等着。
嬴城觉得自己要出一身冷汗了,太推脱也怕显得矫情,只好勉强提笔写了辛幼安的一句名词: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写完后,身边人就沉默了。
再然后,嬴城低低咳了一声想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
蓟常曦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词意很好......其实王爷的字……嗯,也算自成一派吧。但如果能稍微调整一下,肯定是一笔非常不错的行草。”
说着,他将宣纸铺陈展开,拿起笔蘸了蘸墨,又交到了嬴城的手心。自己则绕过嬴城的身体,从后握住了对方的手。
“落笔时,要抬手,沉腕。笔身要端直,就像这样。”
嬴城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淡淡温度,耳畔的呼吸有些灼人。目光转回到笔锋游走的宣纸上,上面有一个“愿”字,侧头看了一眼蓟常曦,无声询问着他打算写些什么。
“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蓟常曦浅浅笑着,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愿在眉而为黛,随瞻视以闲扬——”
对方的声音如同一壶陈年佳酿,醇醇醉人。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嬴城能闻见那人身上的清雅墨香。
悠悠微光透过窗棱斜照进来,他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被拽的窄而长。
第5章卷四·艳惊游龙
羽箭在弦,手肘挽力后移,余光扫过百步开外的盾板,拉弓手指微松,身体绷紧如一只即将捕获猎物的野豹。
利箭破空而出,带起周围嗡鸣。只听得一声利落清响,羽箭尾端在正红靶心中间轻颤了几分,然后静止。
“果然好箭法。”抚掌走近演武场中的那个人,嬴城赞道,“常曦你真是尽得蓟老将军真传。”
“王爷。”蓟常曦笑着放下手中弓箭,“没想到你今日也有兴致来这儿。”他平素总喜欢穿暗色长衫,这次倒是一身少见的亮眼赤红,此刻紧衣窄袖,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分外张扬。
嬴城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一番,才道,“我只是纯粹好奇,因为你每次一来就是一个多时辰。”
也不等对方开口,嬴城径直走向场中摆放的一排冷兵器——双刀、长剑、钺戟,样样齐全。突然他顿住脚步,在武器尽头的一杆长枪前流连了片刻。
这杆长枪,通体漆黑,长约八尺。枪身刻有家族图腾,枪头如蛇状、刃薄锐利,即使在阳光下,也闪着森寒的气息。
——是一把不可多得的战场锐器。
嬴城转头看向蓟常曦,“这杆长枪想必不普通吧?”
“王爷好眼力。”蓟常曦走到他身边,说道,“这是蓟家家传的兵器,游龙枪。”
嬴城取下长枪,拿在手里掂了掂,很沉。“玄铁所制。对阵杀敌,估计很得心应手。”
“王爷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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