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的究竟是何方人士。”那人谦恭地说。阿尔伯特越发警惕起来,不仅是因为那人的眼神正在伊莎贝尔和尼克身上游移,更是因为他撒了谎——他显然是个法国人。
于是阿尔伯特从容地说:“您看到了,我们只是普通的一家子。我在法国多年做进出口生意,这是第一次带着妻儿回伦敦,当然要让他们享受享受,不是么?”
“敢问您住在伦敦的何处?我偶尔会去拜访伦敦的亲戚,对那里还有些了解。”
“我住在西区的科文特花园,就在歌剧院附近。”阿尔伯特曾听雅各说起过在伦敦度蜜月的事,出发前又补习了伦敦地图,以便通过任何可能的盘问。他几乎可以确定,此人正是公共安全委员会安插在这条航线上的所谓密探。
“啊,那是个好地方。”那人说着,向伊莎贝尔点头致意,“您好。”伊莎贝尔的英语有些生硬。阿尔伯特立刻接口道:“我妻子可是个土生土长的巴黎人,说英语可是一大难题啊。”
“原来如此。”那人又向尼克看来:“你好啊。”
“您好,我叫尼克?布朗。我不太会说英语,父亲正在教我。”尼克有板有眼地说。
“你说得很不错。”那人夸道,又转向阿尔伯特。阿尔伯特一脸的平静坦然,丝毫没有任何动摇,这反而让那人有些难以借机退场了。“呃……”他踌躇了一下。阿尔伯特扬起眉毛,似乎是在等他提出下一个问题。“那……抱歉失礼了。”那人有些僵硬地后退,“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请慢用。”
“您也是。”阿尔伯特望着那人回到邻桌坐下,总算松了口气。他们已逃离了风暴中心,但正像帕西叮嘱的,直到船离开英国港口、驶上大西洋的时候,他们才能算是真正安全。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后,囚牢的门打开了。“让一让让一让!”狱卒不耐烦地驱赶正坐在门口的犯人,粗鲁地把新犯人推了进来。“阿尔伯特?塞维涅,”狱卒说,“这就是你的牢房了。”
“塞维涅?”牢房里响起一阵骚动,“是塞维涅家的小儿子?”“他怎么也被抓了?”“怎么长得一点也不像老伯爵?”“难道是个替死鬼?”
“叔叔!”窃窃私语之中,一个清脆的童声格外响亮,听上去有几分不合时宜的兴奋。那是皮埃尔和梅兰妮的儿子保罗。
保罗的叫喊声让正望着窗口发呆的梅兰妮猛地回过神来,她赶快捂住保罗的嘴巴,向刚进来的犯人看去,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来人并不是阿尔伯特,而是雅各。
雅各听到保罗的声音,也向他们的方向看来。“雅……”梅兰妮刚要出声,就看到雅各摇了摇头,将手指在唇边晃了晃,示意她不要说话。
“你们说什么?这不是塞维涅?”狱卒听到犯人们的议论,警惕起来。
雅各却镇定自若,声音里甚至还带了阿尔伯特惯常的笑意:“这是什么话,要是我不是阿尔伯特?塞维涅,那我是谁?”
“这里有没有你认识的人可以证明你的身份?”狱卒问。雅各看看梅兰妮,又环顾了一圈其他一脸疑问的贵族,脸色苍白起来,求助的目光停留在梅兰妮身上。
“刚才那个叫叔叔的小孩子是谁家的?”狱卒又问。
雅各的目光更急切了。“是我家的。”梅兰妮赶快答道,“阿尔伯特是我和我丈夫的故交,脱离贵族阶层好几年了,这里的贵族都没见过他吧——认识他的大都已经被处决了。”说着她对雅各说,“阿尔伯特,到这里来吧,保罗可想你了。”
狱卒点点头,出了牢房锁门。雅各缓缓穿过人群,来到梅兰妮和保罗身边,就着墙根坐下。其他犯人并没有对他产生过多好奇,继续干起各自的事来。他们个个出身高贵,如今却戴着沉重的镣铐,像贫民一样挤在这又脏又臭的斗室中,等待踏上断头台的一刻——这样荒唐的事接连发生,所以区区一个阿尔伯特?塞维涅根本不会让他们有任何惊讶。
雅各亲了亲保罗,伸手与梅兰妮拥抱。身体相触的瞬间,两个大人都颤抖起来。“雅各!”梅兰妮扑进他怀里,失声痛哭,“哦,雅各!”
“我听说皮埃尔他……”
“是的,他被处决了,就在昨天。我想和他一起死,但他们不让……更何况,还有保罗……要是连我都不在了,保罗要怎么办?”
雅各默默垂泪。他被捕的当天,正是皮埃尔出庭受审、被判死刑的日子。他还记得皮埃尔说起革命时那种充满希望和激情的样子,但到头来,皮埃尔竟被自己燃起的火焰吞噬了。还有梅兰妮和保罗……保罗已没有了以前的活泼劲儿,总是安安静静地坐着,眼里流露的忧伤令雅各心悸。而梅兰妮也是瘦骨嶙峋,脸颊凹陷,没有换洗的衣裙皱巴巴的,已蒙上了一层灰,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了。她身上那种温暖踏实的气质已经荡然无存了,在雅各的怀中显得脆弱不堪,若是再受到什么打击,恐怕顷刻便会彻底崩溃。
“现在连你都被抓了进来……”梅兰妮突然想起了什么,放开雅各,紧张地问,“阿尔伯特呢?他在哪里?还有尼克呢?”
雅各用手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深吸了口气,低声说起自己被捕的前因后果来。
“这么说……他为了保护你,自愿为你顶罪。但你却被错认成了他,反而被抓了,你为了保护他,又为他顶罪?”梅兰妮总结道,犹豫地抬眼看他,一脸的难以置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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