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儒,尽管后冠有“儒”名,更被称之为儒家杂学分支,但事实上,墨儒就是墨家。除了因为地位上的变化而不得不依附儒家外,与儒家实在扯不上什么关系。
据张煌所知,自从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起,兴盛于先秦的诸子百家就相继衰败了,名家、辩论家、兵家、法家等诸多当时与儒家齐头并进的学术,逐渐地被儒家吸收、完善以及取代,只有寥寥几个学派逃过一劫,那就是道家、墨家以及农家。
玄门道家地位特殊,尤其是方仙道与黄老道,曾受君王青睐。地位超然,儒家并不敢动。更别说方仙道还有一位硕果仅存的掌教,大汉国师第五宫元。
不夸张地说,即便如今儒家的势力已完完全全超过道家。也不敢轻易冒犯后者,毕竟后者的前身乃先秦术士,掌握着人力难敌的玄法。
不过墨家以及农家则与道家不同,二者之所以幸存下来,只是因为儒家学士素来自诩翩翩君子,认为墨家视为奇珍的机关、匠作之术只是小道。乃“奇淫巧技”,根本不及儒家的“学而仕则优”,不能跟儒家的国家精英分子相提并论。
而注重发展农业的农家就更不用多提了,就连出身贫穷、年轻时也曾务过农的圣人孔子都觉得务农那是非常低贱的工作,一想起过去那段务农的经历就感觉羞愧,甚至还狠狠批判了自己的弟子想要务农的想法。
倒不是说孔子不清楚农的主要性,但“明白”跟“去做”这是两码事,就好比“君子远庖厨”这句话,君子自持身份,即不想杀生坏了德,也不想去做厨子做的事而被别人取笑,但是又想吃饭,怎么办?回答就是,让别人去做,我作为一名君子只管吃。君子,在古代大意是国家的管理层,相当于贵族与官员。
而儒家对于墨家以及农家的态度也是如此:我知道你存在的重要意义,也认为国家的发展与稳定需要你们这样的人,但我还是看不起你。不过看不起你归看不起你,我并不妨碍你发展,但是你们发展的势头不可能超过我,因为辅佐天子、引领臣民的人是我。
于是乎,墨家与农家就在儒家的默许下,仅在学派称呼后添了一个儒字就延续下来了,作为儒家的附庸。
如果说儒家代表着“士”,那么墨家与农家就分别代表着“工”与“农”,再加上商人,“士农工商”的大致社会规格分层其实早在千年之前便已初具雏形。
这一点,是当张煌在曹操的指引下一同来到了匠作司,看见作坊里那一帮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墨家工匠们对着木、铁敲敲打打而心生的感慨。
是的,不由得张煌不心生感慨。
墨家、农家不重要么?
不!墨家与农家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完全不下于儒家。
但是为什么墨家与农家的地位远不如儒家呢?其原因就在于学术的核心思想。
墨家的主要思想是什么?兼爱、非攻、节用、明鬼、天志。
别说其他的,就单单第一条“兼爱”就很难被大部分人认同,更不可能被王室认同。
兼爱的意思是不分差别等级、不分厚薄亲疏的爱。什么意思?就是说爱大国与爱小家要做到一样,爱陌生人跟爱亲人要做到一样,爱帝王跟爱平民要做到一样。
这种言论如何能得到王室的支持?
而儒家在这方面是怎么做的?儒家主张“爱分主张”,“先大国而后小家”、“忠孝礼义”对君王的“忠”排在对父母的“孝”前头,这种政治鲜明的主张才会得到王室的支持。
而农家就更不用说了,竟然主张提倡“君民同耕”,这简直就是在开玩笑!当时作为国家精英层的儒士犹看不起耕作,你要堂堂一国之君跟百姓一样赤着脚光着身子在地里干活?怪不得农家是百家争鸣中率先被踢出局的。
“这里的管事是何人?”
见一帮墨家工匠自顾自忙碌毫不理睬自己,张煌知道再站下去也无济于事,遂用力敲了敲身旁的门板,后者发出“砰砰”的巨响
骤然间,匠作司内那些工匠们停下了手中的活,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张煌。
不知为何,曹操莫名惊讶地巧了一眼张煌,带着几分坏笑站到张煌身后去了。
张煌并没有发觉曹操的异状,见这里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理睬自己,皱皱眉,更大声地喊道:“这里的管事……”
话音未落,猛然面前银光一闪,一枚晶亮的物品朝着张煌砸了过来。
张煌惊愕之余下意识地闪开,定眼一瞧,竟然是一把锤子。
还没等他从错愕中反应过来,匠作司内的人群中站起来一个女人,发束乱盘,身上衣服满是油垢、木屑。只见她左手捏着一根锥子,右手空无一物,神色不善地看着张煌。
“哪里来不长眼的臭小子,敢在老娘的地盘大呼小叫?害老娘心烦,凿偏了插槽!……老娘花了整整半日工夫凿这个槽你晓得么?王八羔子,你死定了!……你是哪来的?!你混哪的?!”
说到最后,对方用手中的锥子指着张煌,咬牙切齿地咒骂还不算,还对四周的工匠们吩咐道:“关门,操家伙!……给老娘往死里打!”
一声令下,匠作司的工匠纷纷手持凿器、锤子、钢尺还有一些张煌叫不出名字来的玩意站起身来,神色不善地围了上来。
“……”张煌简直看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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