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机看了眼屏幕,确定是江梦薇没错,又贴到耳朵边,难以置信道:“师姐你刚才是在朝我发火吗?”
江梦薇顿了顿:“下午下了班去喝杯茶怎么样,姐请,现在先过来好吗?”
她说的时候,刻意加重了那一声“姐”的读音,似乎沉着多大的分量,故意叫人不能忽视,也仿佛在强调彼此之间的关系。
洛阳抿了抿唇,不甘心又不忍心拒绝,一秒就通透了她话里的意思——他第一次单刀直入地向她表明心迹的时候,美丽的姑娘微微笑,说了一句“哪个学院的小学弟”,此后就一直把他当个不谙世事的、被家里人宠坏的小孩看——最后也只能“哦”了一声,特别落寞地坐回轮椅,兴致缺缺道:“走不走了?”
二人赶到外科楼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医用电梯都被不知哪里来的“患者家属”霸占了,白底黑字的横幅挂得整个外科楼的接待大厅里满满当当,楼梯口居然也有人把手,传说中的保安连个鬼影都没有。
消极怠工的洛阳的座驾也被堵在门口,进不去。
圆眼镜请了皇太极的驾,这会儿又十分狗腿地俯身搭手,把洛阳从座驾上请下来,小声把事情经过交代了一遍,洛阳闭着眼睛听了一个大概,一挥手叫他退下,自己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刚二十出头的大男孩身上有股不畏豺狼虎豹的勇气,也没吃几年白米饭,不知从哪偷来这么一身“大家跪下”的气场,跟个中央空调似的,把大厅里的温度哗哗往下降了好几度。
来闹事的人瞅见个白大褂,鹰扑鸡一样围了上来,哭爹喊妈的哭爹喊妈,寻死觅活的寻死觅活,打砸抢烧的打砸抢烧,乌烟瘴气得就快把屋顶掀翻了。
洛阳嫌弃地把自己衣领从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手里抢回来,低声道:“你们出个代表,跟我上去拿钱。”
“什么?”
洛阳随便一扭头,对准一个耳朵眼,清清嗓门,猛地吼道:“出个代表跟我拿钱!”
还是钱好使,这些人闹到现在,也就为讹人钱财,一听院方有人来料理此事,并且答应赔偿,立时都安静了下来。有几个人交头接耳了一番,从人群里走出一个一脸汉奸像的中年男子,脖子探得跟只火鸡似的,一抬手,一号电梯门前的人自觉退散,让出了空厢。
洛阳把其中几个人的眼神交流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跨进电梯,慢条斯理地收拾起自己的领带和袖口,又磨磨蹭蹭地摸出手机给许玖打电话:“姥爷,我晚上晚些回去……有事……我怎么不能有事了?!我、我……下午和朋友去美个甲……”
火鸡兄:“……”
上到胃肠外的楼层,洛阳当先一步踏出楼梯,一边低头玩手游一边往总办走,火鸡兄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洛阳手扶上门把手的时候,顿悟一般“啊”了一声,回头道:“对了,这位先生先跟我去手术室走个程序吧,就两分钟。”
说完也不等人回话,自顾自往掉头往手术间里闯。
拐角处的手术间门口站着一个扎马尾的美人,素面朝天,仍旧美得毫无保留,白衣白裤子,白大褂的袖子盘起来叠在手肘处,露出细细白白的手臂,听诊器还挂在脖子上,胸前的小口袋上别着工作牌,上面写着三个字:江梦薇。
江美人身边还站着一个看面相就忠厚老实的矮个子男人,眼镜片跟酒瓶底一般厚,正拧着眉头看病历夹。
洛阳路过此二人的时候,正眼都没给一个,只是看江美人要说什么的时候,右手掌掌心向下,左右轻微摆了摆,又往前走了几步,拐进了相邻的手术间里。
他环视了一圈,取下手术台前的行医记录本,满怀歉意地对火鸡兄说:“太抱歉了,孩子发生这种意外我们院方会一力承担,现在不用担心,宝宝现在病情十分稳定……”
火鸡兄截断他的话,凑近手术台,特别动情地唤了一声:“囡囡……”
洛阳低低笑,嘴角翘起一个阴谋得逞的弧度,反手拍拍火鸡兄的肩膀:“你是孩子什么人?”
火鸡兄泫然欲泣:“我是他堂叔。”
“堂叔是吧,怎么能连家里孩子都不知道长什么模样?我就说你们这些人,业务能力下滑得厉害,事先不会去查查你们接的这一单人家的孩子长什么模样么?这么不敬业,差评!”
“什么?”
恼羞成怒的人不能刺激,但洛阳长这么大,就一件事干得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他就爱火上浇油,还特别喜欢往别人伤口上撒盐,当下一看这人脸涨红得像个西红柿,不懂见好就收地继续得理不饶人:“我真是不爱陪你们这群傻狍子玩儿,当医院什么地方,你们家银行么?”
冷不丁地,火鸡兄一拳就挥了出来。
洛阳背后就是制氧机,侧身躲闪慢了半拍,被拳风扫到了脸颊,养尊处优的少爷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地指指放在一旁的胃肠内窥镜和头顶的大屏幕,恶作剧一般眨了眨眼睛,说:“你完蛋了。”
内窥镜的镜头正对二人站立的位置,前摄像头记录下了火鸡兄挥拳的一瞬间,画面在大屏幕上呈现得一清二楚。
两人竖着进去的,最后出来的时候,一个竖着一个横着。
洛阳握着自己一只拳头,十分潇洒地从手术里走出来,背对着身对后面躺在地上的火鸡兄说:“那孩子就在隔壁,”末了又凑热闹不嫌事大地加了一句,“你个傻狍子。”
江梦薇看他牛着脾气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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