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感觉。
世上那么多的人事,却没有哪一个哪一桩与他真正相关,那些因此而来的情感,自然也与他无关了。
长辈诸如何一笑,绝非宽容和善的性子,但与师父相处的时日,已是他平生最安宁而怀念的时光。
在江逐水经脉逆行前,他与何一笑的关系比现在更要亲密,说句不敬的,他曾以为对方是自己的生父。
因为师父待他过分好了。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江逐水失落于母亲对他的忽视,甚至以为普天之下的母子,都是那般疏远。直至母亲过世前,许是在死亡面前,一切都无足轻重,二人终于好好交谈了一番。
那时江逐水尚且年幼,对母亲所说的话一知半解,但在那些话后,对她的印象也有了改观。
只是已经迟了。他将母亲下葬后,心里藏了太多事,憋出了病,高烧不退。这是心病,山上大夫给他开了药,又扎了针,就没办法了。
何一笑砸了东西,又开始骂人:“那要你做什么!”
他脾气差是出了名的,大夫辈分还比他高,知道他只是嘴上凶,根本不在意。
江逐水烧得迷迷糊糊,对身边正在发生的事情并不十分清楚,摸索着捉了师父手指,像抓住了风筝线,再不肯放,若非事实不许,怕还要在指上绕两匝。
后来他才知道,何一笑当时旧伤反复,更为凶险,却什么也没提,彻夜不眠,为徒弟擦拭汗水,将他抱在怀里,柔声抚慰。
昏睡三日后,江逐水醒了。他少不更事,坐在对方怀中也不觉得如何,拖住人不让走。
何一笑底线一降再降,之后几日当真与他寸步不离,诸事不假人手,事后他自己闭关三月才稳住伤势。休说他以疯子为名,寻常父母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待到江逐水十六岁时,身体又不好了,大夫看过,说大概是幼时为青娥剑所侵的寒气复发。
这是何一笑耿耿于怀的一件事,当即比上回更上心。
只是他状况实在不好,中途喝了药后,寒气反而更重,最险时候生息也消了。也是在那时,他头一回看见师父红了眼的模样。
现在想起这些,江逐水感触颇深。直至走火入魔,他与师父减了肢体接触,关系不可免地比从前淡了些。
他父母皆亡,又身为大师兄,何人敢对他付以温情。
只有何一笑。他将狐裘抱紧。
偶尔,江逐水也会想起不久前回山途中的事。
虽知师徒伦常不能乱,但不可否认,在心底深处,他隐隐贪恋着二人肌肤相贴的短暂时光。与情爱无关,他将何一笑当做师父来崇慕,只是冷久了,难免感动于人身的体温。
此后他没有归还玄狐裘,何一笑也未提起,如此晚间抱着,竟是夜夜好梦。
十余日后,天候更冷。
狱法山每年从地界内搜寻良材美质,若是天资横溢的,极可能被何一笑挑走做嫡传。剩余的则在山中的学宫里一道教导,几年里也能出几个人才。
如今做了学宫山长的是上辈一位师伯,并非嫡传,修为也寻常,在教人上却很有一套。与他协作的,是江逐水的五师弟——孟玄同。
除江逐水外,何一笑对诸弟子并无偏爱,唯独对孟玄同最看不上眼,时候一到,就把人扔去教授山中弟子。
这位孟师弟若得闲暇,不与人交往,只自己静坐整日,孤僻得令人侧目。
不同于别人,江逐水清楚对方为何会是这副模样。
孟玄同今年不过弱冠,正值青春好年华,却落落寡合,实因他与四师姐叶追关系匪浅。叶追下山后,他在山上失了主心骨,与谁也合不来,也不想合得来。
江逐水有时见到他,都觉得这师弟形单影只,怪可怜的。这是对方意愿,他不好干预,只是作为大师兄,看不得师弟消沉,得了空便去看望。
此时学宫下了课,二人拣了一条无人小径,并肩而行,偶尔说几句话。
江逐水说了山中近来的一些事,又问:“师弟近况如何?”
对方性情不讨人喜欢,容貌却绝不丑陋。他衣衫原是碧青的,浆洗得有些脱色,身姿挺拔如峻挺的竹,与衣裳一合,这青竹又少了点生气,有些像翡翠。但面上没点多余情绪,整个人索然无味,好似一枚死玉。
他神情淡淡:“多谢大师兄关心。一切皆好。”是不想多谈的模样。
江逐水外表极引人亲近,少有人会厌恶他,但这位师弟每次见他虽不至于表露恶感,好感也是欠奉的。
回想起来,或许与四师妹有关。记得叶追下山时,孟玄同年纪尚小,但看来孩童也是记仇的。
江逐水暗叹一声,问:“近来学宫里有没有好苗子?”
孟玄同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大师兄要收徒?”又道,“……也的确是时候了。”
依江逐水的打算,是想再等几年。但眼下他已做了山主,年纪也差不多,不怕压不住人。
“是有这打算,事前问问师父,便算定下了。”
孟玄同原本只是冷淡,此时忽然停住脚:“是得问师父。”
他口气平常,但又似有哪里不太对,江逐水听出异样:“师弟何意?”
孟玄同转过头,见他不解模样,积了多年的火气再压不住,笑容冷讽:“我说错了?山中的事总要师父做主的。”
江逐水为这话暗暗心惊,低声提醒他:“师弟逾越了。”
孟玄同反而笑了出来,笑中尽是苦涩:“大师兄与师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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