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却已是一片惊涛骇浪,他不知白轻衣何出所言,但是却隐约觉得他这话并非玩笑。
离开四方城后,他曾有一段记忆的空白,有些往事无论他怎样回想都是一片模糊,但是今天白轻衣的话却像是触动了心里的某个地方,让他一下子恍惚了起来。
然而不及他细想,那塔楼塌陷的巨响声就把他从回忆的深海里拉回了现实,夜幕之下那座曾经高耸入云的塔楼已经几乎完全崩塌,而君疏月和玉飞尘的身影已经完全被漫天的烟尘所淹没,无咎急身上前,抢攻了白轻衣一招,被对方轻轻一晃躲了过去,无咎趁机突破他的阻拦,朝着塔楼方向飞掠而去。
白轻衣见他离去,屏退了想要追上前去的手下,他转身看向不远处火光攒动的海岸,那火光中厮杀的人影倒映在他的眼底,仿佛是业火中狂舞的亡魂和鬼魅。
“这一夜实在太漫长了。”
他抬头望向夜空,云鹤山庄的弟子见状都不敢轻举妄动。今夜所有人都在厮杀,只有云鹤山庄的弟子始终没有出手。白轻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是在等待出手的时机,还是仅仅想隔岸观火?
而此时无咎已经冲到了塔楼之下,眼前那片废墟看得他心惊胆战,若是寻常之人被埋在这样的废墟之下只怕早已命归黄泉,那么君疏月和玉飞尘呢……
“君公子——!”
他飞身跃至高处,在那片断壁残垣之上努力地寻找君疏月的踪迹,然而这里就像是一片死域,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就在他准备去别处寻找之时,他的身后突然传来砖石晃动的声响,他心头一喜,连忙转身看去,然而只看到舒方晴正扶着满身灰尘的曲灵溪从废墟下爬出来。他们彼此对望了一眼,似乎不用开口就知道了对方想问的话。
“快!君疏月和玉飞尘方才就落在那里!”
高塔塌陷的时候,舒方晴和曲灵溪恰好就在不远处,所以看得格外清楚。无咎闻言毫不犹豫冲向他所指的方向,那里堆积的砖石最多也最大,有一整巨大的石板盖在地上,无咎望着那块石板,心里忽然掠过一丝异样的预感,他慌忙用手扒开掩盖在石板上的泥土和碎砾,但是那块石板委实太重,以他一人之力竟不能撼动半分。
“我来助你。”
舒方晴说着已经掠至无咎身旁,一掌按在他的背上,无咎顿时感到一股真气被注入自己的四肢百骸,他忙也运功推向那石板,可就在那石板轻轻异动之事,无咎突然看到石板上突然出现轻微的裂缝,接着那裂缝越来越大,朝着各处蔓延而来。
“等等!”
无咎话音刚落,突然一声巨响从石板之下爆出,无咎和舒方晴都被那突如其来的一股内力震飞出去,重重摔在了一旁。
那石板被轰地一声震开,四散的烟尘被那宏大的掌气推向舒方晴和无咎,他们两人几乎已避不开这一掌,眼看就要毙命于掌下,不想突然一道人影一晃而至,挡在了他们身前。
“阿疏!”
无咎和舒方晴本已闭目待死,听到这声音不由惊得一起睁开了眼。谁也没有想到许南风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他的出现也让眼前的一切危机转眼之间得到了化解。
“阿疏……”
许南风在海上连日漂泊了多日,几乎片刻没有歇息,此刻站在君疏月的面前时,人已经比之前清瘦了一大圈,但是目光却依旧灼然有神,仿佛将世间所有的温柔和深情都凝在了这一眼之中。
“南风?”
君疏月喑哑着声音问道:“真,真的是南风?”
他的身体猛地摇晃了一下,然后便被冲上前来的许南风拽进怀里用力抱住,他跪下身,小心翼翼地把君疏月脸上的灰尘擦去,全然顾不得还有舒方晴和无咎在场,他捧起君疏月的面孔,在他的眼睛,鼻尖,唇角一一亲吻过去,好像只有如此才能确信自己是真的找到了他。
“是我,是我!阿疏,我在这里!”
一连数日来海上的漂泊,面对疾风暴雨和狂风巨浪他都不曾有过半分的退却,但在登上海岸的时候看到电光中崩塌的高塔时,那种久违的恐惧感让他几乎寸步难行。
他想到了那日在浮方城发生的事,他怕自己来不及赶到就又失去了他。所以他提着一口真气一直从海港赶到这里,片刻也不敢耽搁,唯恐自己再和他错过。
直到被许南风紧紧抱住,君疏月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还在人世,身体各处的感觉慢慢苏醒,他感觉到了痛,感觉到了倦,可是他唯独看不到许南风的样子。
他明明已经从废墟中爬了出来,为什么周围仍然漆黑得一点光也没有?
君疏月急切地伸出手,他在黑暗中焦虑地抚向许南风的脸颊。从眉峰到鼻梁再到双唇,他反复地确认,直到完全凭着手感确认了对方的模样才豁然松了一口气。
是他,真的是他,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然而君疏月还来不及喜悦,曲灵溪就开口打破了这一切。
“等等,你让开,让老头子看看他的眼睛。”
他的异样终于被曲灵溪所发现,他走上前来伸手在君疏月的眼前轻轻挥了挥。
许南风茫然地看着他的动作,他这时才意识到君疏月被自己抱住时反常的表现,他的目光始终是散乱的,他的手也一直在自己的脸上胡乱地摸索,像是在反复确认什么,他到现在才意识到君疏月的眼睛里,根本没有任何的光彩!
“阿疏的眼睛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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